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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也扬起嘴角,却是货真价实隐藏滔天怒火的冷笑。
瑟兰迪尔居高临下瞥了多年不见的近卫一眼,看着他脸上表情从愤怒变为疑惑再到犹豫,最后定格在名为不安的情绪上,突然就没有了跟他算账的兴致。
尤其是,当年轻精灵的衣领由于动作被微微扯开,露出肌肤上隐隐约约还未消失的狰狞疤痕时。
——你无法强迫谁接受他根本不懂得的东西,也不该为此而忧心忡忡。
——因为,那除了给彼此徒增烦恼外,根本毫无意义。
抿直唇角,他不经意间想起很多年以前,他那来自福蒙之地、最被维拉所钟爱的种族的母亲离开中土时,欧瑞费尔也曾经这么久久站在海港边,凝望着船队被波浪向前推行,直到青帆白影消失在尽头恢宏的夕阳中,都未发一言。
那时,他还不懂得此去经年的意义,也不懂得隔着那辽阔无边的碧蓝之海,再度相见或许只能是在曼督斯白色的殿堂。
而他的父亲也从未试图为他解答过什么,闭口不言。
直到他在漫漫时光中一点点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那么多无可奈何又无能为力的东西,赫然横亘在所有人期望的命途中央。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大绿林的王子,与父亲建立的国度互相背离。
那么,你是否还能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在风雪里前行。
哪怕要因此违背王国、故友、亲人,违背这所有的一切,甚至是将你从死亡中拯救出来,赋予你新生活的费迪伦和Ada?
你做不到的,加里安。
我很清楚,纵然你曾在古橡木下向我发誓追随,你还是一样都做不到。
最后漠然看了银发精灵一眼,在他的欲言又止毫不留恋转身,傲慢远去。
瑟兰迪尔嘴角抿得很紧,眼睛却冷得更加尖锐。
他缓缓走进木精灵建造的王宫,走过空无一人的走廊,踏着光、踏着风,将过去种种都抛在身后。
——无论何时,瑟兰迪尔都不需要谁施舍的忠诚。
——所以,我到底想要什么,现在的你根本没有必要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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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就这样,在好不容易回家的第一天,加里安心塞地发现自己和王子殿下闹翻了……而且是在他本人莫名其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闹翻了。
不过,用闹翻来形容倒也不太准确。
毕竟瑟兰迪尔也不是那种会跟谁捋袖子吵架搞冷战的类型。
硬说起来,事实上也只是加里安单方面觉得不太对劲而已。
明明日子还是像原先那样过着,慢慢耗过精灵漫长的生命,可不知为何他就是感觉得到,他们之间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就像表面上茁壮茂盛的大树,纵然它一直在不停生长,郁郁葱葱,却会在根系被毫无察觉的腐蚀。
一旦狂风骤雨来临、天翻地覆,最终的结局,也只有毁灭一途而已。
“别发呆,加里安,去帮我把弓袋装满。”
稳稳射出最后一支箭矢,看着它穿过树林,精准扎在目标上。
瑟兰迪尔习惯性递过空了的箭筒,却半天没得到回应,只好亲自屈尊降贵,皱着眉把已经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近卫唤醒。
“嗯?嗯……您稍等。”
微微躬身接过东西,加里安利索卸下身上背着的另一筒利箭。
看着精灵王子理所应当拿来再度开弓,破空声又一次于花园中响起,他眯起眼,迎着午后有些刺目的阳光,终于发现多日来的不适感究竟出自哪里。
——如果,这种情形发生在十年之前,那么瑟兰迪尔绝对会仔细盘问清楚他走神的原因,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明看在眼底,却装作视而不见。
他在淡化加里安这个名字。
淡化由此而牵引的所有心绪。
就像对待普通的侍卫那样,保持适度亲密,但也不会再像从前那样无话不谈。
默默垂下眼,彼此相处几百年,加里安自然清楚瑟兰迪尔有着怎样不容置疑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