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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娘独自一人上楼继续击筑排遣无聊。
在四处无人之时,她敛了悲戚的神情,嘴角弯起,挂上了笑容。
那讨水的人口音听起来是咸阳城中的人,就居住于附近,怎会在终南山中迷路?临走时,他又说他姓蒙。
此人定然是蒙嘉派来打探虚实的,说不定还是蒙嘉本人。
那封信果然顺利送到了蒙嘉手里,倒是给瑾娘省了不少麻烦。
等到始皇东巡回来途径终南山,瑾娘可还有好戏要演呢。
她和蒙嘉相互间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只因为共同的利益,就结成了联盟。
四月底,桃花谢尽,山上草木皆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引人喜爱。
瑾娘自然不知道始皇现在在哪里,可她却知道,嬴政将于泰山封禅,勒石为证,昭告天下,证明他是这天命的皇帝。
她不知道皇帝在做什么,可是却知道皇帝将会做什么,这种感觉还真是挺微妙的。
只是,关于她自己的命运,瑾娘却一无所知。
就算她是穿越过来的,有着无与伦比的外挂,也要和所有人一样,艰难地在泥泞中匍匐,不知道前面的路是什么样子,不知道是谁又在前方等着自己。
五月里,瑾娘练熟了七根弦的筑,同时又将《明月千里寄相思》的谱子用秦时记谱,类似于工尺谱的方法刻在竹简上,托荷华送去给蒙嘉,让他找乐师练熟。
也许因为初听此曲时的惊艳,嬴政十分喜爱这首曲子。
过去瑾娘在夜里给嬴政击筑时,每当她击了这首曲子,嬴政都会暂停手下的动作,抬头出神地听上一会儿。
他从来没有向瑾娘询问这首曲子叫什么名,许是不屑于去问吧。
瑾娘发觉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开始回忆起嬴政的言谈和举动。
他不曾许给瑾娘什么,但他一挥袖什么都可以给瑾娘;胡亥许天许地,许了瑾娘许多东西,却什么都给不了她。
高渐离更不用提了,既不曾许过她,也什么都给不了。
可她偏偏就爱高渐离。
最热的六月过了。
在山中也不甚热,胡亥这座别建在个临着流水的好地方,夏天过得反而十分惬意。
除了每日无从打发的无聊,瑾娘都有点想长住此处了。
如果自己和蒙嘉的计划行不通的话,她说不定就认命留在胡亥身边。
人生苦短,就算胡亥最后死于非命,她宋瑾也能享上几年福。
七月一至,落上几场雨,天气便也就冷了。
在这段时间之内瑾娘一直未和蒙嘉通信,然而有一日,荷华却突然给瑾娘拿来了一片小小的竹简,上面只有寥寥三个字:七廿六。
这当然不会是密电,而是蒙嘉提示她的日期。
七月二十六日,离眼下也只剩四五天了。
蒙嘉的消息自然比瑾娘要灵通得多,始皇东巡快要回来了,可能在七月二十六日左右便会途经瑾娘居住的地方。
瑾娘将竹简拿去灯烛上烧掉,露出笑容来。
好戏即将拉开帷幕。
作者有话要说:
☆、宫稚相望
始皇二十八年秋天,嬴政自泰山封禅而归咸阳,从北自南而行,车马行在距终南山不远的驰道上。
始皇忽闻路边有数人击筑高歌,曲调悲戚,却又莫名的熟悉。
他从车辇上望过去,见有几名身着白衣的庶人跪坐路边,击乐高歌,甚是自在。
这等景象,他本来司空见惯了,然而这曲调……嬴政的脸色忽然一变,命令车辇停下来。
那个曲调,他从前分明是听过许多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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