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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个年头,说不得其实真的是没有什么所谓的防止疫病什么的说法的,只要是熟悉猎物的生活习性,能控制好数量,按时的为主家提供野味,那就是合格的管事了。
甄费很乐呵,他觉得要是这么说的话,岂不是说,其实现代的很多事儿其实都是多余的?只要控制好数量,明确动物习性,其实不懂什么技术也能当一个养殖好手?那要是这样的话,他该感慨一下现代人把简单的事儿整的复杂了呢,还是该竖个大拇指,夸耀一下如今的人把复杂的东西简单化?
不管怎么说吧,这一次虽说,甄费不过是因为关心了一下底层人民的生活,派人去兜了一圈,好歹也算是对自家的产业有了新的一番见识,知道了这所谓的大户人家的山林子到底都是派什么用处的。
柴火,木炭,木材,山珍,野味,这些个东西,居然就靠着一个小小的山林出产,真是让人意外了,要是这样算起来的话,他们家倒是有很多的东西都是不需要花银钱采买的,岂不是很省钱?别忘了,他们家田地还是不少的,也就是说家中米粮也是不用花钱的,那么这样一来,家里出了工钱,月例,采买布料,请医吃药,其他的还有什么?
有着财迷倾向的甄费忍不住给自家算了一笔账,不断的清点自己家中每年的出息,在不断的清点开销,最终得出的结论是,果然这个世界上钱生钱才是王道,每年家里哪怕只节省五百两银子,然后用来买地,不用十年,自家的家业绝对能在拓展一倍。
想到自己就是这一份不断地向外扩张的家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甄费只觉得,即使如今是冬天,他也能感受到春暖花开的好心情。
他的好心情没有能影响到他老爹,因为他老爹这会儿正和他的朋友们相聚,顺带说着很不是滋味的话题—进京会试。
“我是不想了,十二年了,一辈子能有几个十二年,当年刚中举的时候,也曾一览众山小,只觉得成为进士也不过是举手之间,不想连着三次,无疾而终,连孙山都没能当上,甚至都是半途而废结尾,如今蹉跎数年,文章也放下了,巅峰已过,没有机会了。
“
说着这话的甄老爷一脸的落寞,看的边上的几个好友都忍不住皱眉,其中以王姓中年文士更是满脸的不赞同:
“你这是什么话,我们几个里,数你才学最好,若是你都不成,我们哪里还有机会,再说了十二年怎么了,我们岁数差不多,你十二年没有考上进士罢了,我们呢,还不是用了这么多年才考上的举人,若是我们和你一样,轻言放弃,那如今岂不是只能以秀才终了此生?“
这话说的直接,边上的人一个个都跟着点头,可不是好歹这甄老爷当年一次就考过了举人,可以说是他们当中最幸运的一个了,他们在座的几个,哪一个不是有经历了两次,三次才顺利成了一名举人老爷的。
另一个青衣文士,已然发染鬓霜,摸着自己保养得宜的胡子,不紧不慢的跟着劝说道:
“在坐几个,我最是年长,我都没有放弃,你放弃什么,说一句世俗的话,考进士我也不是为了做官,就我这岁数,四十都出头了,就是考上了又能做几年?家中又不是缺衣少食的,要求一个俸禄过活,何必如此折腾,就是做了官,想要个好名声,说不得还要自家倒贴出去。
如今这般孜孜以求的,不过是为了孩子们,当爹的是个进士,是个官,好歹将来孩子们日子能好过些,咱们毕竟是在江南,不是那些个偏僻的地方,一个秀才都能威风赫赫的,在这江南,家中若是没有个进士,不出一个官宦,不出两三代,必定没落,到时候孩子们只怕只有受欺负的份,你们不是不知道,金陵那边什么四大家族有多嚣张,寻常百姓便是死了,也没处诉冤。
有个官身护着,好歹能让人避忌些。
“
他这话说的更加实在了,边上同他一般从金陵过来的钱举人立马跟着叹气:
“齐兄说的不错,我家何尝不是如此,前些时候,我表兄弟来找我,说是家中良田三百亩,好好的,被统制县伯王家的人逼上门强买,还只给下等田的银钱,家中老人气的直接都病倒了,好在我也是个举人,和知府也有些交情,塞了好些银子,才请了人去说合,你们猜怎么着?居然还不是人家主子要买,是王家的大管家要置办私产!
你说说,连管家都嚣张成了这个样子,若不是我有这样的人脉,只怕那田地早就不保了,所以说,如今这考官,已经不是为了自身前途,也不是为了什么保国安民,纯粹是为了自保啊。
“
“确实如此,我那边也是这样,去年家中长女就被县令逼婚,好在撑过来了,我这里又中了举,前儿家中来信,说是那县令带了人送了大礼过来,那结亲的事儿在没有提起,说白了,不过是看着我这里出息了,有了顾忌。
“
这样的话题一开口,就像是河堤开了口子,一下子止不住了,明明是说着进京会试的事儿,说着说着,这三言两语的,居然展开到了中等阶层的生存探讨上了。
就是甄老爷也跟着皱着眉头点头,他何尝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儿,若不是苏州城里的人都知道,他和出了侯爵的林家交好,自家也算是官宦人家,本人也是个举人,只怕这所谓的仗势欺人的事儿也会弄到他头上来。
看着甄老爷跟着也在点头,那齐老爷转头对着他又说道:
“你如今儿女三个,还出了龙凤胎,再不是当年,因为子嗣不济,无心仕途的时候了,你就真不在有奋进之念了?要我说,你如此颓废,可甘心?不说别的,单是那龙凤胎,可是别家求都求不来的天大的福运,可见你这是转运了,这个时候不再试一次,还要等到何时?“
这一句,你可甘心,直接像是问到了甄老爷的心底里,握着酒杯的手忍不住就是一紧,确实如此,他怎么甘心,三次会试,没有一次上榜,在甄老爷心里,其实并不认为是自己的才学不成,而是运势使然,是数次的命运捉弄,这才让他生生错过了这大好年华,上榜良机。
他怎么就能甘心的认为自己就不是那进士之才?
“不甘心又能如何?现在不是当年了,父母俱在之时,抛家舍业,孤身进京,好无后顾之忧,可如今,家中孩子尚小,老妻生了双胎之后,身体也不若当年康健,若是我离家,这家中还不知该托付给谁。
“
甄老爷的心在动摇,可是他还是没法决断,很简单,儿子生的太晚了,如今家里除了他自己,就没有一个能顶起事儿的人,如今的他不是当年那个为了科考可以什么都不顾的人了,人到中年,对于家这个词,越发的看中,很有些甩不开的意思了。
要是如今大小子能有个十来岁,那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用想,拔腿就能走人,可如今,真是走不得啊!
那些中年举人们听到他这么说,一时倒是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毕竟他们不是甄老爷,一个个儿女都不小了,不是家中老人健在,就是妻子孩子都能独当一面,再不济还有兄弟能帮扶,还真是比甄老爷强了不知道多少去,没有这样的烦忧,自然也就提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
气氛一时倒是冷了下来,就是甄老爷自己也忍不住叹息,又一次准备压下已经被挑起的热血,关键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清脆的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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