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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带了两个随身的丫鬟,就着灯笼的柔光走至政知堂前,见门口值夜的是阿殷,稍稍诧异,“陶姑娘?”
她不确信的打量了一眼,“你怎么在这?”
“今晚该卑职值夜。”
阿殷依着规矩询问,“崔夫人有事要见殿下吗?”
“夏天夜长,我闲着无事,就叫人做些宵夜。
想着殿下整日劳累,这会儿怕是饿了,便送过来。”
秦姝笑了笑,回身指着丫鬟手中的提梁食盒,往窗户里睇了一眼,“烦请姑娘通禀一声。”
他并非定王的女眷,当初定王怕她有闪失将她安排在都督府中,却是将那住处改成了独门小院,离这政知堂和定王的住处都极远。
如今她漏夜前来,裙角像是沾了夜露,想来路途遥遥,她这养尊处优的少夫人走得很辛苦。
阿殷冲她行个礼,走至门前轻扣,道:“殿下。”
“进来。”
阿殷推门而入,里头定王埋首看着文书,像是没听见外头的对话。
他走至定王跟前,“启禀殿下,崔夫人带了夜宵前来,正在门外等候。”
定王抬眉看她一眼,“本王在处理公文。”
所以是让她接了,还是不接呢?按理来说秦姝算是客人,不好冷代,然而……阿殷毕竟没当过差,对定王的性情也不甚熟悉,就这么一句话,还摸不准他的意思,便有些犹豫。
片刻沉默,她壮着胆子想要开口征询他的意见,就见定王皱眉抬头,不悦的吐出两个字——
“谢绝。”
阿殷连忙抱拳,“遵命。”
头一回值夜又碰见这样尴尬的事情,阿殷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出去时甚至连门都忘了带上,走至阶前冲秦姝行礼,“殿下有事在忙,夫人请回吧。”
“正因有事忙碌费神,才要用些夜宵。”
秦姝却未动摇,朝阿殷笑了笑,“这一路上我和如松承蒙殿下照拂,姑娘都是看在眼里的,我送这夜宵来,不过是感念殿下照拂的恩德,别无他意。
人都来了,烦请姑娘再通传一声。”
阿殷进退两难。
当侍卫的并非传话筒,守卫是一重责任,为主公分忧减少烦扰也是职责。
入内通传、禀报事项,办事之前总得先过过脑子,否则听了旁人的请求便傻头傻脑的进去回禀,不止自身会落个责骂,还会打搅里头的人。
阿殷听陶靖教过这个道理,自然时刻铭记。
定王的态度是很明显的,刚才的不悦显然也不止是冲着她,这点阿殷倒是能把握。
时下虽然风气开放,男女若是相处不来,到官府开个和离的文书,也可各自再次婚假。
或者像秦姝这样的丧夫之人,只消婆家同意,也能另行改嫁,并无拘束。
只是秦姝如今还是崔家的人,且她亡夫还是定王的挚友,就这般白眉赤眼的深夜来送夜宵,定王能愿意收下?
再说这屋子开着窗户,外头动静未尝没落入定王的耳朵,他没有开口,意思已很明白。
阿殷拿定了主意,便再度行礼,“殿下已有吩咐,卑职不敢违抗,夫人请回吧。”
秦姝却是打定了主意,“既然不能打搅殿下,姑娘且先收着,等殿下有空时递进去。”
这不是难为人么……阿殷继续作难,却没什么理由来推拒,正想着自作主张的收下,屋内窗户吱呀作响,定王站在窗户内朝阿殷道:“拿进来。”
旋即看向秦姝,面无表情,“夜色已深,嫂夫人请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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