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儁见常炜始终谈笑自若,气势盖过了自己的臣子,不由暗自着恼。
他命人取来干柴在大殿上架起一个柴垛,又派了侍卫手持火把站在两旁,这才淡淡道:“来使若是再要故意诓骗,就莫怪寡人水火无情了。”
常炜笑道:“自常某人束发成年以来,即便是对贩夫走卒也从不口出虚言,更何况是对王侯?我所说句句属实,君若不信便速速将我处死罢,反正我死后事实必见分晓。”
朝上众臣见状都劝慕容儁杀死常炜,慕容儁却蹙眉叹道:“自古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这般行止却也是人臣之常情,还是放了罢。”
退朝之后,慕容儁屏退左右,独独留下了弟弟慕容恪商议。
这位正值壮年的大燕皇帝此刻却有些心中戚戚:“四弟,你如何看?”
慕容恪思索了片刻方道:“恐怕那传国玉玺是真的落在了冉闵手中了。
自古得玉玺者得天下,无玉玺者即使称帝也不过是个‘白板皇帝’。
如今冉闵势头正旺,这事有些难办啊。”
“先有匈奴,再有胡羯,这会儿又冒出来个汉人,难道说命中注定我鲜卑一族就要被阻隔在这片中原沃土之外?”
慕容儁不由仰天长叹。
“皇兄不必担忧,照我看冉闵这中原之主也做不了多久了。”
慕容恪微笑道,“他腹背受敌,内外交困,胡族四处为祸,汉人又多不团结,加上石虎也没给他留下多少家底,不过是徒有一枚传国玉玺罢了。”
“此话当真?”
慕容儁不禁面露喜色,“不过冉闵被称为中原第一战将,不知四弟与他相抗,胜算能有几分?”
慕容恪笑道:“若论勇武,臣弟应当与他不相伯仲,即使相差些许也不能左右战局。
此其一也。
中原之地如今可以征用的汉人兵源已经寥寥无几,诸多堡垒各自为政,未必会都归心于他。
而我鲜卑在辽西经营多年,兵强马壮人多将广。
即便以两倍之兵胜不了他,那么五倍、十倍呢?吾军人数何止大他十倍?此其二也。
再者说打仗打的是粮草、是国力。
经过多年战乱,冉闵府库之中能有多少存粮?而我大燕立足北方,多年来劫掠到的中原人力物力无数,粮仓中的军粮三年都未必用得完。
此其三也。
有此三条,就已经可以保证大燕立于不败之地了。
更何况……”
慕容儁闻言心中不由大定,笑着问道:“何况甚么?”
慕容恪神秘一笑:“更何况冉闵还在源源不断地为我慕容家送来援军呢!”
“此话怎讲?”
“杀胡令出,中原胡人惶惶不可终日,为免灭族之祸不都来投奔我大燕了吗?皇兄仔细算算,光是这几个月我们已经得了多少人口牲畜了?”
“四弟言之有理啊!”
慕容儁不由大喜,“不错,他冉闵驱胡回原籍,四处杀掠胡人部落,可不正是支援我大燕嘛!
哈哈……哈哈哈哈……”
兄弟二人相视而笑,倒好似中原的花花世界已经尽落其手一般。
邺城,皇宫。
玲珑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长笛。
这支笛子由整块碧玉打造而成,和因为音色如玉而被称为玉笛的竹笛不同,这乃是真真正正的“玉笛”
。
此物当今天下只此一件别无分号,他决计不可能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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