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坤这才发觉他也到了,绯衣玉带,临风而立。
装束寻常,却气宇不凡。
见蓝轩身后只一列缇骑,倒算得上轻装简行。
毓坤赧然,唤过郭舒夜,命他将卤薄与仪仗皆留下。
待要上马时,却被蓝轩身旁的青年拦住了。
毓坤打量那人一眼,见他着飞鱼服佩绣春刀,显然在锦衣卫中品级不低,不由讶异。
果然下一刻便听他抱拳道“锦衣卫指挥同知洛宁,见过太子殿下。”
指挥同知乃从三品,年纪轻轻便做到如此高位,怕是蓝轩的亲信。
郭舒夜上前,将毓坤挡在身后,洛宁却态度强硬,将刀一横道“请殿下登车。”
毓坤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见不远处有辆青盖红舆的宫车正等着她,其实相较于骑马,她显然更愿意乘车,然被人胁迫的感觉毕竟不好。
只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她很清楚自己如今有求于人,处于弱势,也不信蓝轩会将她如何,便摆手命郭舒夜退下,向那宫车走去。
冯贞紧跟在她身后,然刚迈出一步,却听洛宁道“小冯公公止步。”
竟是不许冯贞跟着的意思。
毓坤已踏在车辕上,心中一凛,方知这事没这么简单。
蓝轩说要带她同去,竟真的只带她一人,连随侍的人也不许去。
她下意识望向蓝轩,却见他也正着她,微微一笑,那表情似乎是说,若是害怕,便不用去。
她就知道,他不知怎么就把她当作了件新奇玩意,没事便要寻些开心,尤其喜欢她惊慌失措的样子。
毓坤压着怒意想,这时候若退缩,反叫他如意,不由淡淡向冯贞道“你便在这候着。”
说罢径自登车,她倒要,他究竟要做什么。
冯贞急出了一身汗,却不能违命。
然而上了车毓坤才发觉,车厢内宽敞明亮,茵席上摆着个黄花梨炕桌,其上一方红泥炉烧着紫砂壶,咕嘟嘟冒着热气,竟可以煮茶。
对面的檀木多宝阁一直顶到车盖,整整齐齐放着几个匣,细长的牙签垂下来。
下面散着几个丝织扣绣的软枕,毓坤拾了一个倚在身后,又取了卷慢慢翻,身边的羊脂玉香炉燃着白檀,竟舒适又惬意。
她一时间有些糊涂了,分不清蓝轩究竟恶意还是善意。
按理说这样出行,比大日头下晒着骑马要舒服得多,况且她身上又有些不得劲,然方才明明剑拔弩张,若说他有这么好心,她还真不相信。
只是若自己能选,她是宁肯咬着牙骑马,也不会特意命人备车的,今日算不算得因祸得福
思绪飘忽了半刻,车帘一打,毓坤直见蓝轩也上了车,才发觉自己想多了,这车根本不是给她预备的,不过是顺带捎上她罢了。
万万没想到要与他同坐一车,毓坤不留痕迹地向内移了移。
好在车厢宽大,两人各占一处,倒算不得拥挤。
车前銮铃一晃,队伍开拔。
因是双辕,又使四匹马拉着,宫车走得很稳,虽然慢了些,却如履平地,一点不颠簸,连炉子上的茶水都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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