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循声望去,只见天青圣君站在花园口,正用一双悲喜难测的凤眸静静打量我。
那强大的低气压气场,显然是他带来的。
不知为何,下意识里我忽然想撤手丢了那金盔甲,丢的越远越好。
“——此乃上古千足纯金打造,划出一道痕迹便要你赔五十万。”
耳边适时传来二郎神淡定的警告,分毫不差。
我暗地里苦笑一声,乖乖将那金甲轻缓取下,然后像捧骨灰盒一般牢牢抱在怀里。
“见过圣君。”
我抱着金甲,万分恭谨的深深一鞠躬。
天青并不答话,他径直盯着我,眼角眉梢都沉甸甸的。
啊!
我的菩提老祖啊,现下风和日丽春光明媚,圣君大人赐我这般脸色,我又保持如此姿势,莫非是在进行烈士遗属告慰仪式吗?
“圣君,豇豆仙子刚才是怕我冻着,正在给我穿衣服呢!”
关键时刻,二郎神一声朗笑打破寂静沉默。
他边说边扯我的袖子,我赶紧胡乱点头。
天青不置可否瞟我们一眼,目光悠悠荡荡飘起来,最终落足于二郎神的黑袍之上。
“圣君,这件袍子可好看?”
我见他注意到了二郎神的新衣,心中满是雀跃欢喜,忍不住唧唧咋咋开始王婆卖瓜:“这款式是不是特别简洁高雅?这颜色是不是特别衬二郎天君?你是不是特别喜欢?”
天青沉默一下,缓缓开口。
“本座历来最憎恶黑色,吃穿用度全部避免,恐怕没有什么评价的权利。”
五雷轰顶,我一下子像泄了气皮球般,蔫菜了。
“呵呵,圣君何必如此不近人情?这衣服可是豇豆仙子亲自为我设计制作呢!”
不想二郎神却不似我这般大受打击,竟然还能口齿伶俐的与天青保持对话。
“众仙皆知豇豆仙子修的一手绝妙女红,却从不曾他人亲手做衣裳,这头回的破例,圣君怎么说也要仔细看看,好生评价一番啊!”
二郎神镇定自若的站在我身边,侃侃而谈口若悬河。
我是边听边感叹,边听边佩服,心想人家不愧为开天战神,声音里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愉悦和激情,仿佛没有丁点儿的伤心难过,此等抗压能力不可不谓傲视群雄呐!
“……真的?”
天青微微抬起下颚,用疑问语句探询我。
“真的真的!”
我忙不迭点头,朝他高高举起十个手指头,晒辛苦,“圣君,小仙的手都快扎烂了,戳出了好几十个洞呢!”
我的本意是,希望天青能看在我亲手劳作的面子上给句正面评语,安慰一下二郎神那故作坚强的心,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
然而事与愿违,天青的脸色却沉的更加的快,简直比那日落的西山还要黑茫茫乌压压了。
四周气氛越发诡异,安静的连风刮过袖口的声音都能清楚听到。
呜~~呜~~~
就在我觉得有什么即将崩坏的那一瞬间,天青忽然扬起了嘴角。
露出一个极其清浅,极其奇特的笑。
亲爱的菩提老主,请恕小仙的言辞苍白,完全不知该怎如何形容这个笑——简直是风云为之变色,花草为之动容,妖怪为之屁滚尿流奔走呼号!
天庭上火山暴发,冥界里河水逆流,人类全部用手走路,牲畜们拼命用屁股吃草!
娇嫩芳心加速跳动,尖叫着哀嚎着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儿,我被这笑容的生动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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