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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檎一瞧地上那喉咙被割破,刚咽气的小兵,皱了皱眉,“还真死了一个,谁干的?”
他原本想随意喝问几句,没人承认,就说是混战中误伤的。
不想这一问,叶萧却站出来说:“我干的!”
桔子知道刘檎有心维护,赶紧走过去,拉着叶萧的手摇了两摇,示意他不可强出头。
说道:“人是我杀的,他对我无礼,我自然要反抗了。”
不想叶萧却甩开了她的手,大声道:“人是我杀的,他想举刀杀我,我就拿瓷片割断了他的喉咙,与旁人没有半点关系。”
刘檎便去瞧桔子,意思是说,你的人可不大听话啊。
桔子又窘又气,但又不能不管他,只好朝刘檎使眼色。
刘檎道:“既然承认杀了人,跟我回去落定口供,等我详细了解此事始末再说。”
转身对秀峰等官兵道:“按我的意思,你们这些人辜负皇恩,枉吃百姓米粮,死不足惜。
只是凤驾在此,到底不能教你们污了耳目,你们自己动手,割下一边耳朵拿醋腌了,回去交给你们长官,也权当写悔过书了。”
众人听了刘檎的宣判,个个面如土色,口称饶命,有几个几乎要哭出来了。
刘檎阴阴一笑:“冒犯皇亲,是要族诛,我现在只要你们一只耳朵,这不是已经饶命了吗?”
这刑罚看起来不重,也没有性命之虞,却是阴毒之极。
原来大燮非常重视面子仪表,律令规定,凡是容颜丑陋或有损伤者不能为官,而身有残疾者,被视为贱民,但凡国家有什么傜征,就是修路修桥什么的义务劳动,都是这群人优先被征走的。
刘檎这么轻飘飘一句话,看似不要人命,却是让众人前途尽毁,毕生不能翻身。
众人听了他这般说,真是恨不得被他打个半死还更划算。
桔子知道刘檎这是替自己出气,也不作声。
刘檎见众人不动,又是一笑,“很好,你们都舍不得自己的耳朵,身体发肤受诸于父母,不能随意损毁,又与妻儿血肉相系,故此特别珍惜,那也不错。”
这一笑果真像是积雪初融,那阵寒意沁人心脾,众人听他提起自己父母妻儿,都觉一阵毛骨悚然。
冒犯公主是大罪,大家都知道,判个族诛也不过分,对方绝不是随口恐吓的。
要是再推迟片刻,说不定还得判个连坐,连邻里乡亲都连累了。
众人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绝望,纷纷拔出刀来,自己下不了手的,就跟别人交换着下手。
一时间,人人手里都捧了只血淋淋的耳朵,楼内血腥味弥漫。
刘檎道:“掌柜的,拿醋来!”
他说要拿醋腌耳朵,竟然不是开玩笑,而是一板一眼的执行下去。
消失多时的掌柜这时现身,双手抱着一个坛子,“这是上等的山西老陈醋,用来泡诸位的耳朵,就算十天半月也不会变坏。”
众人直到此时才算领教刘檎手段,个个垂头丧气把耳朵丢进醋里,连那秀峰也不例外。
刘檎笑道:“很好,这坛子好东西你们要赶快送给长官,我改天找他喝茶唠叨,顺便问问这陈醋人耳滋味如何。”
说罢,侧目瞥了绯衣少年等几个无赖一眼,哼了一声,也不说话,带着叶萧和那伤到桔子的倒霉小兵便要下楼。
他也真是官威炽盛,身边没有一兵一卒,随随便便说了几句,便解了众人官职,更借人家自己的手给自己行刑。
他是身轻衣单,拂袖便行,大有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的风采。
桔子见到众人捧着那坛子,绝望哀哭,心生不忍,追上几步,唤道:“刘檎!”
刘檎闻声止步,见到衣衫染血的少女,在楼梯头上半探出身体招他,衣衫上那猩红的颜色,逆着光看来,竟像暗处盛放的花。
他便返身走了回来,停在比桔子低两级的楼阶上,微仰起头,“公主有何吩咐?”
桔子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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