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光的地方,可以看出那是横空的树叶,树叶里面有一根很粗的横干,却是由隔壁院子里伸过来的。
回头看隔院时,正有一棵高出云表的老槐树。
寿峰大喜,这正是一个绝好的梯子。
于是手抚着瓦沟,人作蛇行。
到了屋檐下,向前一看,这院子里黑漆漆的,正没有点着电灯。
于是向下一溜,两手先落地,拉了一个大鼎,一点声音没有,两脚向下一落,人就站了起来。
快刀周却依旧在屋檐上蹲着。
因为这里正好借着那横枝儿树叶,挡住了窗户里射出来的光。
寿峰缘上那大槐树,到了树中间,看出那横干的末端,于是倒挂着身子,两手两脚横缘了出去,缘到尖端,看此处距那玻璃窗还有两三尺,玻璃之内,垂着两幅极薄的红纱,在外面看去,只能看到屋子里一些隐约中的陈设品。
仿佛有一面大镜子,悬在壁中间,那里将电灯光反射出来。
这和沈大娘所说关住凤喜的屋子,颇有些相像。
只是这屋子里是否还有其他的人陪着,却看不出来。
于是一面静听屋里的响动,一面看这屋子的电灯线是由哪里去的。
只在这静默的时间,沉寂阴凉的空气里,却夹着一阵很浓厚的鸦片烟气味。
用鼻子去嗅那烟味传来的地方,却在楼下。
寿峰听沈大娘曾说过,刘将军会抽鸦片烟的,在上房里,这样夜深能抽出这样的烟气味来,这当然不是别人所干的事。
便向下看了一看地势,约摸相距两丈高,于是盘到树梢,让横干向下沉着,然后一放手,轻轻的落在地上。
顺着墙向右转,是一道附墙的围廊。
只刚到这里,便听得身后有脚步声,这可不能大意,连忙向走廊顶上一跳,平躺在上面。
果然有两个人说着话过来。
人由走廊下经过,带着一阵油酱气味,这大概是送晚餐过去了。
等人过去,寿峰一昂头,却见楼墙上有一个透气眼透出光来,站在这走廊顶上,正好张望。
这眼是古钱式的格子,里头小玻璃掩扇却搁在一边,在外只看到正面半截床,果然是一个人横躺在那里抽烟。
刚才送过去的晚餐,却不见放在这屋子里。
一会,进来一个三十上下的女仆,床上那人,一个翻身向上一爬,右手上拿了烟枪,直插在大腿上,左手撅了胡子尖,笑问道:"
她吃了没有?"
女仆道:"
她在吃呢。
将军不去吃吗?"
那人笑道:"
让她吃得饱饱的吧。
我去了,她又得碍着面子,不好意思吃。
她吃完了,你再来给我一个信,我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