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口两侧的守军,却把机关枪掐住了敌人进扑的部队,狠命地扫射。
其余的弟兄,就用手榴弹投掷跑到城根的敌人。
敌人站立不住,退了下去。
敌人的山炮迫击炮,又向缺口上射来。
一个追击炮弹落在缺口的斜侧,尘土黑烟涌起来两丈高,把人的眼睛都迷住了。
程坚忍还没得着机会和张照普营长谈话,只是伏在散兵坑里,离那炮弹爆炸点,也只有六七丈路,响声带了一阵热风扑来,人都震昏了。
心里想着那些补城的弟兄,一定是完了。
等到烟尘散了,睁眼一看,除了有三位弟兄躺在城头而外,其余的人照样战斗。
张普照叉了两手,站在散兵坑里,露出半截身子在外,子弹射到身边,向下一蹲,子弹不射来,就指点弟兄们补工事,口里喊着:“右边行了,左边再并排堆上三个沙包,正面把这块长石板抬上去。”
他口里说,手上指,眼望了来去奔跑的弟兄,枪子炮弹,四周乱飞,助长了这忙碌紧张的气氛。
西门的城墙公事,就是这样维持住的。
到了下午五点钟,敌人又接上了黄昏攻势,但因黑夜之间,城上抢救破坏工事,城下不容易看到,敌人越发无法进扑了。
到了晚上十点钟以后,敌人也就停止了。
程坚忍自下午到西门城上来以后,伏在散兵坑,简直就抬不起头来,炮轰过之后,就是敌人冲锋,冲锋遏止之后,又是炮轰。
和张营长商量什么事情,都是蛇行或蛙跃到散兵坑里坐着谈话。
这里敌人攻势停顿之后,他接着师长电话,调回师部候命。
他临别和张营长握了一握手。
在握手的时候,捏得紧紧的,虽并没有说什么,两人心里都有一句比再见更沉重十倍的话,没有说出。
这天下午,王彪却不像往日随从,只是伏在工事里而已,今天他抬石头抬沙袋,也没歇过一口气。
这时,下了城墙,身体上的紧张工作,虽已停止了,可是心头上的紧张程度,却随了每一秒钟都在增加,抬头一看,城圈内外,四面都是烧房子的火光。
究竟是多少火头,已没有法子可以数清,仿佛所有的火已连成了一个大火圈,把五十七师的阵地,完全圈在火焰深处。
只有着火的地方,紫红色的火焰更浓,火焰头上的浓烟更黑。
不着火的地方,却是一片红光,再上些灰黑色的烟,和高冲的黑云头相连接。
山炮弹迫击炮弹轻重机枪弹,各种带了长尾巴短光芒的火花、火球,穿过了红色光焰向城中心钻来。
城中心随着涌起大小的光焰,眼前到处是光,到处是火,断墙颓壁电线杆,一齐为光闪耀着在颤动。
大声轰隆,中声哗啦,小声噼啪,尖锐的唏嘘声,再加上一片冲锋的喊杀声,几乎让人不相信是在宇宙里。
他二人随着中山西路,走到双忠街,接近上南门,眼前一片晶光闪动,机枪步枪声,排山倒海迎面扑来。
程坚忍站着呆了一呆。
王彪由后抢上前一步道:“参谋,转弯就是师部了。”
程坚忍道:“走到这儿,我今天正好绕城走了个大圈子,这正是京戏里的杀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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