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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混乱间,外头忽然有击掌声连连传来,有太监的通报声传进:“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心口几乎就是一松,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于悲戚之中生了一丝欢喜。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慧贵妃立刻扬了扬脸,示意所有人停下手中的动作。
阿箬眼疾手快,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弹花袄子,披在了如懿身上。
门口明黄一色倏然一闪,皇帝已经疾步进来。
皇后穿了一身烟霞蓝底色的百子刻丝对襟羽纱袍,虽是夜里歇下了又起来的,鬓发却一丝不乱,疏疏地斜簪着几朵暗红玛瑙圆珠的簪子。
虽然急迫,神色却宁静如深水,波澜不惊,连簪子上垂下的缠丝点翠流苏,亦只是随着脚步细巧地晃动,闪烁出银翠的粼粼波光。
慧贵妃领着人在院中接驾。
皇帝见了她,忙一把扶住了:“朕一听说你发了寒证,赶紧就过来了。”
他握住贵妃的手,焦急道,“怎么样?要不要紧?”
皇后跟在身后,沉静中带了几分关切的焦虑:“皇上一听人禀报说你发了寒证又动气,急得什么似的。
本来皇上都睡下了,还是赶紧吩咐了起来,和本宫一起过来了。”
皇帝眉眼间都是急切,道:“太医来看过没有?到底怎么样?”
慧贵妃娇声道:“臣妾谢皇上皇后关爱。
臣妾这儿缺了红箩炭,一时顾不上暖着,结果引发了寒证。
太医已经来瞧过了,说臣妾因受寒而伤了阳气,以致身寒肢冷,呕吐清水,又使气血凝滞,运行不畅,因而身上疼痛。”
她身子一歪,正好倒在皇帝的臂弯里,“此刻臣妾便觉得头晕体乏,膝盖酸疼呢。”
皇帝心疼不已,一迭声道:“来人!
快扶了贵妃进去坐下。
多拿几个手炉暖着。”
慧贵妃就着彩珠的手迈了两步,脚下一个虚浮,差点滑倒。
皇帝叹了口气,伸手揽过她道:“朕陪你进去吧。”
皇帝一心着紧在慧贵妃身上,自进来便似没看见如懿一般。
如懿和海兰湿淋淋地站在檐下,冷风一阵阵逼上身来,似钢刀一刀一刀刮着。
海兰浑身哆嗦着,站也站不稳,被如懿和阿箬搀扶着才能勉强站住脚。
皇帝只顾着和贵妃说话,眼光根本都没落到如懿身上。
如懿心下酸楚难言,只觉得自己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恨不得化作一根冰凌子冻在这儿,立时化去便好了。
皇帝经过她俩身旁,微微蹙眉道:“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去换件暖和衣裳。
湿漉漉的,等下别把寒气过给了贵妃。”
皇后温言道:“去吧。
都去海兰屋子里换件衣裳再来见驾。”
如懿知道皇帝到底还是怜悯,忙领着海兰退下了。
进了暖阁坐下,皇帝唤过随行的太医:“齐鲁,你是太医院的院判,一直照管着贵妃的身体,你赶紧再替贵妃瞧瞧,别落下什么症候才好。”
齐鲁忙答应着取过诊脉的药包,搭了片刻道:“贵妃娘娘的寒证发得不轻,加之又动了怒气,只怕得好生调养两日。”
皇帝微微松了口气,怜惜道:“往日到了冬天你的身体便格外弱些,今儿又是为了什么,动这样的气?”
慧贵妃眼中有盈盈泪光,别过头去轻轻拭了拭眼角,方哽咽道:“咸福宫不幸,也是臣妾管教无方,竟叫自己宫里人生了偷盗这样见不得人的事。
海常在偷了别的也罢了,臣妾不能不顾恤着多年姐妹的情分,送了也就是了。
偏偏是臣妾冬日里最不能缺的红箩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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