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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业也在一边摇头,说,拾金不昧?还捡了几万块钱移交施主,这么大的事情我们不可能没听说过。
物业信誓旦旦,六叔的样子也不像是说谎,我一下子就懵了,以我酒后仅存的智商想了想,不是他们合起伙来欺负一位带病的老同志,就是那位老同志真没有过拾金不昧的壮举。
那中华烟是他省吃俭用买的,买给他儿子的。
眼睛前头雾茫茫一片,我发现自己要哭了。
可我告诉自己不准哭,在敌人面前流泪是最怂最孬的表现。
“尿了!
尿了!”
一个人突然嚷起来。
我都不记得老袁多久没失禁了。
夏装单薄,他的裤衩被尿水浸湿,他的身下很快汇聚出一道令人难堪的水迹。
这下周围人一个个又眉慈目善起来,眼里有怜悯,也有鄙弃:物业用人怎么也不仔细看看,这人明显就是个老年痴呆嘛。
“不一定是偷钱吧,可能也是这把年纪了,脑子糊涂了,该记的账漏记了吧。”
物业安抚着背头男人的情绪,随后转过身来跟我说,“你把你爸带回去吧,看他年纪这么大了,我们也不追究了。
你记得回去教育教育他,穷不丢人,做人得堂堂正正。”
儿子教育老子,这话多新鲜。
周围人也齐声附和,还有人上来示好般地拉了拉我的袖子,说,你爸有病你就赶紧把他带回去,打成这样也怪可怜的。
酒确实是个误事的东西。
别人好心好意为我解围,我反倒脑袋一热猛推了他一把,沉着脸说,我不回去。
“我不回去。”
难以想象,我扛单枪跨匹马,居然以这么惹人发笑的口气威胁在场二十来号人,“你们不还我爸一个清白,我就不回去!”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旁观的人也都乏了,陆陆续续有人要走,也有一些人上来搡我推我,嫌我和我爸堵住了大门,这小区的车辆不能畅行无阻了。
有人推我,我就朝他挥拳头,这下别的人也要涌上来揍我——来者势众,我干不过他们,脸上吃下几拳以后,我忽然把腰上的刀拔了出来。
这么些年舞也算没白练,我拿着刀,抡圆了胳膊一阵乱挥,不管来劝架的还是来干架的,都被我抡出的刀光给吓得不敢上来,不管要走的还是没走的,也都被这阵仗留在了原地。
他们全都眼巴巴地瞧着我疯。
丑态百出,耍猴似的。
“你们怎么那么欺负人呢?”
估摸着这会儿我哭得比我爸还难看,刚脱口几个字,舌头上便沾满了腥与咸,像是眼泪混着鼻血一股脑地全流进了嘴里。
“四川地震那会儿是我爸犯病最严重的时候,他走不了路,非让我背着他出去捐款……是,我们家是不富裕,开不起奥迪,抽不起中华,甚至想跳舞也跳不上……”
我缓缓扫视四周,以刀尖指着一张张陌生又冷漠的脸,“可我爸打小就教育我,做人得挺直了脊梁骨,不是自己的,再多也不取……”
我突然朝那个背头男人扑过去。
摆出一副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我拿刀抵住他的脖子,我说我爸清白做人一辈子,你今儿要不还他公道,我他妈就跟你一起死在这儿!
我用刀子在他脖子上拉开一道口子,逼问着他,是不是你没把停车的钱给我爸?
我这疯劲儿估计真的挺瘆人的,那人居然颤着声音承认了,是。
我又问他,是不是你每回都没把停车的钱给我爸,我爸追着你要了多次,你愣是一次不肯给?
那人颤着声音说,是。
是不是我爸今天又拦着你问你要车费,你恼羞成怒就揍了他,还恶人先告状,反咬是他偷钱?
那人还是颤着声音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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