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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拂好生打量起这往前往后都能一览无遗的屋子,这小子看起来生活得很贫苦啊,屋里连点像样的东西都没有,再想到他那身洗得发白的衣裳,胳臂肘和裤腿膝盖的地方都快磨破了,看着真让人心酸,他说要出去卖酒,家里的大人呢?
她看了看不由得皱起眉头,总不可能这院子里就他一个人,不会吧?
他的爹娘兄弟姊妹呢?就算是独子也该有爹娘亲族什么的,莫非是孤儿?
算了,她操这么多的心做什么,两人不过萍水相逢,知道那么多有什么用?她自己都自顾不暇,门前雪都扫不干净了,还能管到别人瓦顶上的霜,人各有命。
也许是放了心,孙拂又想起了那颗窝头,她已经许久没吃过一顿像样的东西,大宝寺塔顶上吃的酥油早不知消化到哪去了,到手的香烛又给了别人,这窝头……她伸手去抓,吃不着,闻闻香味也好……
让她倍感意外的是这不起眼的窝头到了她手里,居然、居然有了实感,那种实实在在的感觉,她都快眼眶泛泪了,她张口便咬……啊呸,这窝头难吃透顶,可再难吃,她还是狼吞虎咽把它吃了个精光,连渣渣屑屑都没留一片。
她想起来了,这就是吃的感觉啊!
他明明什么供奉的动作都没有做,她居然能吃到食物,自从当鬼后只有香烛烟火,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食物了。
她激动极了,想去投胎的欲望更加强烈,只要能够当人,到时候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环顾了一下四周,这里嘛,虽然破落,有吃有住,那她就在这里养几天伤吧。
找了一块阳光晒不到的阴暗角落休息,院子的阳光从微曦到日正当中,然后一点一点斜移成了彩霞满天,耳朵里一直有着窸窸窣窣,像树叶裹着风摇摇晃晃的声响,这样的一场饱眠阔别已久,孙拂一时竟有些不想睁眼。
「唔,你还在。
」
孙拂还没醒透,忽然听到背后这声嘀咕,就看见灰衣少年站在门边,背篓已经卸下来靠在一旁,一边挽袖子道:「天都暗了,做饭吧。
」
孙拂撇嘴,你不是叫我看家,我当然在,我要是走了,家里被人闯了空门都没人管,还不谢谢我?
许是她的眼光太过灼人专注,他回过头来,淡淡说道:「我叫谢隐,等一下吃过饭你就走吧。
」
三番两次的撵她是怎样?她就这么碍眼,多待一宿会弄脏了他的地吗?
锅碗瓢盆捣鼓的声音一顿,谢隐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嗯,我天生阴气重,又有阴阳眼,最容易招惹脏东西,可不代表让你进家门你就可以赖着不走。
」
这本来是极正常的一个眼神,半分凌厉都没有,但孙拂却被这平凡的眼神瞧得心口一跳,正不自在的准备扭开头,忽然惊觉不对,猛然回头盯紧了谢隐,他也挑眉瞅着她看。
孙拂讶异得差点跳起来……他和她说话?
谢隐不自在的咳了声,「一个不小心,被你看穿了。
」他一边摇头一边蹲下,隔着厨房和房间的隔道,直视孙拂的眼。
孙拂愕然,他真的在和她说话?这小鬼难道一开始就能读出她的心声,还是一开始就知道她被天雷追着打,逃来这里避难的?
「我有名字的,我叫谢隐,另外,我不是小鬼,我已经十三岁,是大人了。
」他重申自己的年龄,慢吞吞的站起来。
「你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让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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