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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子亮外面要应付商家,家里头也不安宁,柳大奶奶见局面不好,更是逮了机会,成日家吵吵着要分家,家里家外的事情,柳子亮撑了一些时候,终于在中秋时分,合家团圆时候,柳大奶奶又趁机大闹了一场,柳子亮气的当场吐血,第二天就倒下了。
刘如蕴得了信,带着小婉前往柳家探望,到柳家时候,门口平日都是车水马龙的,今日却有些冷清,想起柳家的绸布庄也有数日没有开门了,刘如蕴不由叹息。
虽说柳家的管家娘子还是像往常样出门迎接,那面上却总有些不知所措之情。
一路迎着刘如蕴到了厅上,刘如蕴刚跨了进去,柳三奶奶就迎了出来:“妹妹来了,快些进来。”
刘如蕴见柳三奶奶虽有些憔悴,面容还算沉静,方一踏进里面就吓了一跳,正对着门,坐着柳大奶奶,她满脸气狠狠的,旁边还坐着几个没见过面的女眷。
见了这样架势,刘如蕴倒不知该怎么说了,抬眼看了柳三奶奶一眼,柳三奶奶面沉如水:“大嫂你也瞧见了,我这里有客,你有什么事,等我忙完再说。”
“有客?”
有人已经哼了出声:“三奶奶,也不是我说你,这个时候,家里的事情先理清爽了,再去管旁的。”
柳三奶奶看都不看说话的那人一眼,只是看着柳大奶奶:“大嫂,家丑尚且不可外扬,难道大嫂真要做弟妹的说出什么不好听的吗?”
柳大奶奶听了她这番话,踌躇了一下,抬眼去瞧方才说话的那人,那人也是知道三奶奶素日的脾性的,这不过是趁了柳子亮倒了下来,才撺掇柳大奶奶在闹,好从中得利,听了这话,对柳大奶奶点了点头,柳大奶奶这才起身道:“三婶子这里既有客,我也就不多留了。”
她这一起身,旁的人也起身走了,柳三奶奶这才坐了下来,满脸的疲惫,刘如蕴坐到她身边,安慰的道:“姐姐,既这样,我手头还能拿的出那么千把两银子,姐姐手头若紧,就拿了去。”
柳三奶奶摇头:“妹妹,这虽关银子的事,又不关银子的事,况且。”
柳三奶奶苦笑一声:“孤孀娘子的银子,还是留着吧。”
刘如蕴也知道柳家这事,自己这点银子是济不了多少事的,听到孤孀娘子这里,不由愣了一下,只是又安慰了柳三奶奶几句,把带来的补品递于她,也就告辞了。
柳三奶奶把她送到二门口,刘如蕴刚要让她止步,就见有管家迎着王慕瞻过来了,柳家在辽东的生意,听的王慕瞻也下了本钱在里面,却不知道他这么一来,到底是来探柳子亮的病呢,还是?
王慕瞻正走的匆忙,一眼瞧见刘如蕴在那里,倒愣了一愣,柳三奶奶瞧见王慕瞻,停了脚步道:“王兄弟来了,方才爷还念叨着你呢。”
王慕瞻抢上一步行礼,眼却没离了刘如蕴身上。
这些日子忙着辽东那边的事情,倒是有日子没见了,他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辽东那里局势远不是朝廷所能辖制住的,那些银子,只怕就要白丢了。
刘如蕴的身影却已消失在不远处,柳三奶奶连唤了他两声,王慕瞻这才醒过神来,对柳三奶奶颌首,柳三奶奶见了他这副模样,似无意般道:“患难方见真心,方才刘妹妹来了,张口就要把手上的银子给我,她一孤孀娘子,我怎好要她的呢?”
是吗?王慕瞻眼珠一转,这倒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只是她那些银子,纵全拿了出来,也不济什么事。
刘如蕴方回到家中,小宋管家就一脸着急的迎了上前:“奶奶,家兄方才来了一书,说四川那边有些不好,有几家欠了银子的收不上来。”
银子,又是银子?刘如蕴不由一阵头疼,小宋管家已把宋管家写的信递了上去,刘如蕴粗粗一扫,成都那边,本就和几家宣抚司衙门做生意,那边江南的东西送进去,换些川中的土产,季季结账。
这两年走的也很平静,只是刘如蕴见辽东这边局势不好,吩咐宋管家这里加紧些,把帐都结清爽,实在不行就收了川中的生意,索性一心在武昌这里,谁知宋管家的信上说道,那些宣抚司衙门都称点兵勤王去了,别说银子,连原来换的土仪也不给了。
宋管家这下没法做主,只得写信回来问。
刘如蕴瞧了这封信,心里更是着急起来,这事方是正经的,想了一想,刘如蕴起身道:“宋管家,速安排了,我要去成都。”
去成都?小宋管家不由愣住了,想到的第一桩事就是阻止:“奶奶,这事也要先和大爷商量了,奶奶一个孤身女子,怎好上路?”
刘如蕴的娥眉又皱了起来,盯着他看,缓缓的道:“成都又不是没有去过,况且要等松江那边来信的话,这一来一去,又是数月,那时什么事都晚了。”
小宋管家的话不敢说出来,虽说刘如蕴去过四川,但是那次一路上都有人护着,并不是孤身,这次真要让她带着几个人上路,再给自己几个胆子也不敢,只是他素来知道刘如蕴性子的,想了想道:“奶奶,你纵要去,等小的去问了熟识的商家,有那要去成都的,一路结伴而行,单身上路是不成的。”
不成不成?刘如蕴的火气又要上来了,却也知道小宋管家说的有几分道理,上次去四川,到武昌之前,全仗了刘大爷寻得熟识的船,不然这不熟的船,杀人越货的事情又不是没听过,从武昌到成都一路,又亏了王慕瞻,不然路上会发生点什么事,还真不知道,然此次事在紧急。
想了想又对小宋管家道:“你速速去寻,若三天之内寻不到,我独自也要上路。”
小宋管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急忙出去了。
小婉方才是一直垂手侍立的,此时见小宋管家出去了,这才上前来替刘如蕴换衣裳,端茶上来。
刘如蕴木然的任由着她替自己换着衣衫,心里越发的不安定起来,身为商家之女,她明白局势的不安对生意的打击有多大,也知道有大胆的商家,敢趁着局势混乱之时,火中取栗,只是自己心里明白,这样的事还不敢做。
想了半日,只想的脑仁疼,成都这边的生意收了的话,仅凭武昌的生意,却实在有些撑不下去,难道自己做生意就要败了,好回松江去?
小婉点上蜡烛,杜氏端上饭,小婉刚想张口喊刘如蕴,刘如蕴已经摆手道:“打碗汤来就好,旁的都收下去,那些油腻的此时没有胃口。”
小婉忙打了碗汤,用勺撇了上面的油,吹的凉热适当了,这才递于刘如蕴。
一碗汤喝下去,刘如蕴也从慌乱中醒了过来,这么一点事,就慌成这样,还想什么什么旁的。
吩咐小婉拿了笔墨,刘如蕴摊开纸,拿了算盘开始算起来,成都生意要收了,自己亏了多少,等算完时候,天空又已发白,也是一夜未睡的小婉见刘如蕴终于丢下笔,忙揉揉眼道:“奶奶累了这么一夜,还是略靠靠罢。”
刘如蕴伸了个懒腰,所幸宋管家做生意甚是得法,成都那边下的本钱,没有亏反还有些盈余,真收了的话,还有些舍不得,不过,若从宋管家遮遮掩掩的话里面来瞧,有几家宣抚司那里,只怕有些蠢蠢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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