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宝珍点头,忙不迭地说了“谢谢”
,再跟尤橙讲拜拜要听话。
尤橙背着小书包,乖巧地站在一边,跟她回说妈妈再见。
她立在外面,看女儿和园长一起离开,在那一瞬间她好像看到长大了的尤橙,乖巧而顺从的尤橙,微笑着和她说:“妈妈,我已经习惯了的。”
迟到,还有晚归。
那一刻,尤宝珍觉得很怆然,她想起刘曼殊的女儿,想起门后面孤独的灯和背景,她突然就原谅了她,她说那些话,做那些事,也许只是出于保护无力之后一种愤怒的宣泄。
同为单亲母亲,她能理解她刚离婚时心里的悲凉与愤怒。
今日有几桩业务要谈,尤宝珍没有直接去公司。
路上的时候她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早上没有看到卓阅,她明明记得她睡觉去的时候他还坐在客厅里,灯光将他的背影拉得老长老长,长得像铭刻在墙上的一滴孤独的泪光。
她心怀凄怆地睡过去,在稀奇古怪的梦里撕杀一夜,这才酿成又让尤橙迟到的“悲剧”
。
她以为他会叫醒她,他却在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往后的很多天,卓阅没再出现,尤宝珍偶尔会路过车站旁边新修的商业城,那里的办公室门头已经装修出一个眉目出来了,进出人员也渐渐多了起来,可她一次也没有再见过卓阅。
尤橙倒天天有接到她的电话,但她向来对电话不甚感冒,总是随随便便地叫他一声然后就挂掉,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又会问她:“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再回来呢?”
开始尤宝珍还认认真真地答她:“下一次爸爸再来电话的时候你可以问问他。”
后来,看她天天会问,像成了一种习惯,她就慢慢也不再回应了,想让她就这么习惯,习惯那个电话里的爸爸。
其间她也打了个电话给刘曼殊,原谅是一回事,要讲清楚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肖书明应该已经对她下了手了,所以她的声音听上去疲惫而嘶哑,她忽然又有些不忍心,于是讲了不到两句就干脆沉默了。
倒是刘曼殊问她:“你来我家找过我吧?”
她说:“是。”
“什么事?”
尤宝珍说:“我忘记了。”
“我知道是什么事。”
刘曼殊冷冷地笑了:“即便前次你提醒了我,帮到了我,我也不会跟你说‘对不起’的。”
尤宝珍说:“我也没想跟你要一句‘对不起’。”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还真是个问题,她到底想要干什么?那些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而且仔细想想,她们说的也没有错,至少在外界看来,至少她也是默认了的,她就是刘行之的‘情人’。
尤宝珍突然就笑了,她和她们较什么真?真或者假,假或者真,只是别人眼里的一句流言,而她始终,可以按自己想要的,去过自己的生活。
她何必在意她们眼里自己的样子?她只需要知道,自己是完全可以挺直脊梁活着的。
刘曼殊还是那副生气的样子,可是尤宝珍很清楚,当她告诉自己不想说那句“对不起”
的时候,她的内心其实已经松开了一个缺口。
于她来说,这就已经够了。
后来,她把这些当成笑话一样说给方秉文听。
方秉文很不以为然:“原来你现在才知道啊?”
尤宝珍大大地惊诧了:“原来我早已经就声名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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