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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阆然的父母早年为戍守国门而亡,家中并无其他长辈,只有一个在雁云卫做统领的叔父,但军务繁忙,府里只有老仆照顾他。
老仆姓徐,第一次见苏阆然待友人来,很是高兴,听说他们都病了,跑前跑后地按叶扶摇给的方子熬上了药。
喝了药,陆栖鸾便自来熟地躺在他家的摇椅上,大约是叶扶摇那种妇女之友的气息特别浓重,
脑子不太清明地跟叶扶摇倾诉作为一个晚期少女的感情问题。
“老叶,我情绪出了问题。”
苏阆然点头,跟叶扶摇强调道:“她情绪有问题。”
了解了府里最近出的案子前后,加上陆栖鸾发现的种种蛛丝马迹,叶扶摇听到后面,都快听笑了。
“陆大人高风亮节,面对如此豪门,竟还没有与嫌犯同流合污,朝廷幸甚有你。”
陆栖鸾拿下额上的冷布巾道:“我倒是想过同流合污……”
苏阆然:“不准污。”
陆栖鸾道:“你看,我的处刑人在这儿呢,万一把持不住污了,他马上就会来肃清我。”
叶扶摇虽然是在笑,可眼底的笑意却在慢慢消失,似乎是不满于陆栖鸾的怠惰,别有它意地提醒道:“陆大人总在不该聪明的时候聪明,该聪明的时候又往往怠惰起来,你可愿听听在下的拙见?”
“……你说吧。”
“所谓百里之行,陆大人都走到九百九十九步了,难道还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
这件事查到头就要去撬朝廷党争与夺嫡之战了,不到万不得已,陆栖鸾是绝不想去碰那些的。
可冷静下来想想,她是枭卫,枭卫这个身份本身就注定了是朝中最凶悍的一党。
而所谓党争,说白了就是你死我活。
陆栖鸾拿手背盖住双眼,道:“我正是担心这个。”
“陆大人不妨试想一下,你放弃翻案,辞掉官职,应下臬阳公府的亲事。
待他们成功将锋口对准东宫,接下来便是易储,顺利的话,紧接着便是调转矛头对枭卫进行报复,待三皇子继位后,对昔日反对他的残余势力打压。
以陆大人将左相与三皇子都得罪了个遍的辉煌业绩,陆大人以为,若他们要对令尊或令弟动手……是嫁做人妇在夫主面前求情更有用,还是趁现在鳞甲在手,将他们在羽翼丰满前全部杀光来得安心?”
嫁做人妇求夫主怜悯,还是提剑在手,让其震怖……还用想吗?
叶扶摇的口吻总是气人的,他能在三两句冰冷而刻薄的话语间,把你所有寄托于人性的期许全部扼杀干净。
掩在阴影下的双眼清醒过来……她忘了,这不仅仅是她伸张正义的冲动,更是一场求生。
“聂言对我很好,真的很好。”
听见陆栖鸾这么说,苏阆然不知为何有些难过,倒也不是他那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而是难过于陆栖鸾总为这些事把自己掩藏起来。
重复了两遍,陆栖鸾又道:“……可能是无缘,世事并没有给我足够信任他,直到交托一切的时间。
回到最开始的问题,公主府一次、金屋一次、惊马案一次,都说事不过三,他是有点过分了。
你说,我这个硬柿子,是不是该张开爪子,挠一挠他,叫他知道我不是好骗的?”
叶扶摇这才仿佛满足了一般,愈浅的眸色里,渐渐浮出一丝异于常人的红——
“陆大人说的是,得挠人处,且挠人。”
……
左相回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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