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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嫣能顶着穆三老爷外室女的身份被东安王妃认可,受到贵妇人们的关注,这无疑是一件好事。
但黄太夫人为人谨慎,难免要想一想这里面的缘由,就自然而然联想到了治病开药膳上头,所以今日才有此一问。
穆嫣顾左右而言他,似乎并不想坦诚相告,这倒更证实了她的想法,不过,既然孩子不想说,她又不是惹人厌的老婆子,又何必非要苦苦相逼?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是一定要说出来的。
黄太夫人便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穆嫣的手背说道,“咱们过去清凉山还有些距离,你若是饿了,旁边的小匣子里有糕点和茶水,车里就咱们两人,你且自便。
若是倦了,就靠着窗棱歇息一会儿,学祖母闭目养神也好。”
她忽然凑上前去,在穆嫣耳边压低声说道,“祖母晓得你头一回来京城,很好奇京城长什么样,可又偏偏还在孝中,除了外家长宁侯府,连个门子都出不得。
所以,你若是偷偷地掀开车帘子,想看一看外头的景致,祖母也不会说你的。”
穆嫣的脸上闪过惊讶的神色,她微愣着问道,“我……我可以看外头的景致?”
从前她还是端乾太子的爱女之时,因为父亲宽和,祖父宠爱,所以任性傲娇得很。
礼仪规矩?那是束缚寻常女子的手段,她可不是寻常的女子。
那时候的她,经常穿着男孩子的衣裳跟着哥哥一道出宫,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纵横长街,踏遍这京城的每一块青砖,每一处土地,每一个角落。
但一别,已经六年了……
她也很想知道这六年之间发生过什么?东街的泥人张是否还在,南街的小吃摊有没有换过一批,北街的君悦来的梅子酒,西街的畅春楼的小笼包,这些她无数次在梦里怀念过的东西,是否都还安好?
黄太夫人冲穆嫣笑了笑,“这天冷,可不许将帘子掀开太多。”
穆嫣忍不住欢快地笑了起来,她感激地冲着太夫人道,“谢谢祖母!
祖母您放心,我就只掀一条缝,一点点,我只要看一点点就够了,绝不会冻着您的!”
她立刻趴在马车的窗框之上,透过颠簸时车帘的缝隙去看外面的街景,分明还是熟悉的屋宇,但路上来往的人却已经截然不同,许多店铺也换过了招牌,连从前总是蹲在街口的那些乞丐也都无影无踪了。
她一边看着,心里涌起了巨大的感慨,一边还要强力忍住凝在眼眶里的泪珠,不让它流下来,免得若是太夫人问起,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黄太夫人看着穆嫣的模样,目光一下子就深了起来。
她心里暗暗想道,这孩子如此样貌风度,若是一早就带回国公府里来养,还不知道会出落得怎样出色,莫说是寻常的大家闺秀,就是公主郡主,也比不上她吧?她一时便又有些感叹穆世杰瞒她得紧,一时却又庆幸他瞒得结实,否则,以唐氏刚烈的性子,恐怕都不会有重琪了吧?
马车一路颠簸,黄太夫人的心事也起伏不定,她想到过去现在和将来,一时感慨万千。
黄太夫人的儿女中,她最疼爱的就是三老爷穆世杰,这一点她虽从不放在嘴上,可明眼人哪个看不出来?
当初老安国公过世,安国公穆虎臣承继爵位,等出了孝期之后,本该就商议分家事宜,这是本朝公侯世家约定俗成的规矩。
否则,家里人口一多,事务便也多了起来,家主上头碍着长辈,行事也束手束脚,子嗣多一些的人家旁枝太茂密,也会影响嫡脉的发展,对家族并不是什么好事。
但太夫人想及穆世杰在皇上跟前当差,经常天南地北地跑,屋里头又没个子嗣,体恤三房人丁寂寥,开府不易,所以才坚持拖着分家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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