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才想起,已过十二点,今天是他的生日了。
一个生日而已,有什么快不快乐?虽这样想,但我终于还是说出了口:“生日快乐。”
荆卓明抱着我睡了过去,就像从前那样,丝毫不设防。
我攥着手心的小刀片,刚刚在药箱里偷藏的,很薄、很短,但用作杀人利器已经足够。
我看着他的颈侧,思忖着怎么才能弄死他。
似乎,只要对着他颈侧的大动脉轻轻一划。
荆卓明,我一刀下去,以后你生日忌日一起过,好是不好?
我探向他的脖子,他仍旧在熟睡之中。
熟睡的他,呼吸平稳,一如往昔般安静美好。
我分明已经扬起了手,却还是下不去手。
挂钟滴滴答答走得我心烦意乱,我不禁怀疑自己是否真是把贱骨头,他如此对我,到头来我连一刀都舍不得还他?
方束珺,他背叛了你,他弄瘸了你,他害了你二哥!
种种恨他的理由,终于使我给了自己一个期限:
一夜,就一夜。
他抱着我,我们和平相处,就这一夜。
太阳升起时,我就弄死他。
很久以前,我和荆卓明讨论过很多死法。
我主张,死要轰轰烈烈,只有绚丽的死亡才能衬托出生命的张力,荆卓明却不同意,他说,死要安安静静,寿终正寝是最好的死法。
只可惜,他终究不能寿终正寝。
我还记得我问过他,到底是他先死还是我先死。
他说他长我四岁,当然是他。
还好,这点还是遂了他的愿的。
我将他所说的话,能记得的都回忆了一边,刚好回忆到他说,他不需要我的刻骨铭心。
天际开始泛白。
我咬着牙,扬起手,一刀划下去。
刀片刚切进荆卓明的皮肉,他就醒了,异常迅速地避开了刀锋,刀片偏离,从他脖颈处到肩部,拖出了长长一道伤口,大量的鲜血涌出。
我知道,我没能划开他的大动脉。
那个瞬间,我并没有感觉到失望,非但如此,我似乎还在为他没能死在我的手上,而庆幸。
我握着沾满鲜血的刀片,看着他从床上站起,一步步逼向我。
“你想杀我。”
衣襟上浸满了鲜血,荆卓明眼中的温柔被血色掩盖,看着我,没有感情。
若是他一直用这种眼神看我,或许我刚才下刀时会再果决一点。
浓烈的血腥味渐渐弥散开,我和他面对着面,被他逼得一步步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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