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珑知她打趣,顺着说:“太太知道了,必叫他一心一意的只给二哥哥讲课,不肯让我跟着顽了。
到时候你就跟我一块儿日日待在房里听吴妈妈开导吧。”
莲翘一听吴妈妈,立刻说:“还是书房里做活亮堂些。”
廷珑听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两人说笑着回到后宅,姚氏见女儿回来了,拉着手问:“我的儿,一上午的功夫,可把我儿饿坏了吧!”
就张罗着摆饭。
何氏叫了小丫头传饭,就问:“先生讲的可好?没有难为你吧?”
讲的好不好?廷珑觉得做人应该诚实,就点了点头。
难为?那卢公连话也没和她说一句,自然谈不上难为,又摇摇头。
姚氏看了就说:“看我儿读书累的,话都没力气说。”
又一叠声的问饭怎么这么慢。
廷珑吃过饭,觉得去书房也没她什么事,就决定在姚氏房里睡个午觉再去。
姚氏也不督促她,像不知道她应该去上学这回事似的。
午觉醒来,喝了一盏温茶,廷珑唤小丫头来给她净了面,又重新扎了鬏,用玉环固定好了,才带着莲翘一行往书房里去。
姚氏在一边看了,只微微笑,并不肯拘束着她。
廷珑到了书房,给先生行了礼,回到座位坐下。
看他在一旁指点廷玉写字,就把旧帖拿出来,用笔舔了墨,临她的拓本。
下午就在写大字中混了过去,傍晚下学,莲翘走过来收拾书笔纸砚,廷珑就说:“明天还要用,搁在这就是了,没的像蚂蚁似的搬来搬去。”
跟先生行了礼,廷玉跟廷珑就带着乔木莲翘一同回去后宅。
廷玉知道妹妹第一天上学,师傅又只顾着他,就说:“先生讲的甚好,就是深了些,妹妹不曾入门,怕是有些难懂。”
廷珑笑回道:“我又不考状元,何用懂那些个?哥哥懂就是了。”
到了正房,张英和姚氏正商量家事。
原来是到了年底,桐城老家的侄儿廷瑞来送今年的红利,姚氏看了单子觉得送的太厚了,正跟张英商量。
张英为官甚是廉洁,从不收人贿赂,几两俸银堪堪只够人情上来往,日常全靠桐城老家的产业补贴。
今年因为南边不太平,路设戒严,南北贸易基本断绝,他刚刚问了侄儿,知道张家铺子的生意也深受影响,大体已是无货可卖,伙计大半都遣了回家。
年景不好,田庄的收成也不能指望。
桐城管着产业的是张英的大哥张载,知道京城里米珠薪桂,唯恐张英为官在外,开销甚大,入不敷出,不肯消减他那份,仍旧按上年收益分的红利。
张英知道是大哥偏帮,但老家族人众多,补贴了他这里,那边就要亏空,所以正跟姚氏计算家里一年的出息是多少,看能不能裁些用度。
廷珑自来到这里,只见每日锦衣玉食,日常吃用且不说,她一个小孩子,光四季衣裳,夏天的衣料就分纱的、绸的、罗的,纱下还要细分蝉翼纱、霞影纱、府纱诸如此类,才入冬就整日羽纱,羽缎,稍一掉雪珠就披上猞猁,紫羔,雪狐这样的大毛衣裳,只知家中富贵,从不知家里怎样开销。
姚氏因她年纪小,这些日常收支也不说给她听,如今听父母亲算账才知道家中来源和使用。
父亲正二品官的俸禄一年一百五十两,养廉银一百八十两,另有禄米二百斛,禄米多是陈年,夹砂也是惯例,家中仆人也不吃它,向来是领了去米铺折成现银,成色不好,能折二百两银子已是顶头,俸禄一项加起来有五百两有余。
姚氏陪嫁的庄子在西山,只有几顷旱田,租给佃户种,年景好,一年不过收二三百银。
长子做着编修,那点俸银就给他们夫妻做个方便使用,姚氏也不要他们的,各项加起来,张府在京城一年的出息有七百两,大头在桐城老家那边,那些产业每年的分红大致上总有五千两银子上下,所以家中使用颇为丰裕,姚氏管家也只管舒适,并不费心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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