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初几乎要打起牙颤,忙把牙齿绷紧了,抢着解释:“是我开的门,然后就请老师进我房间了,我妈没和他说话。”
他撒谎,妈妈更害怕了。
余副局狠狠地剐了母子俩一人一眼,起身去拿手机。
余初知道完了,他要去查监控记录了。
妈妈也站起来,慌张地把余初从座位上拽起来。
她手上力道失控,掐得余初胳膊上的肉生疼,“快进屋!”
妈妈瞪着鹿一样的眼睛。
余初吓得脑子都不转了,腿脚发软地跑进屋里,哆嗦着锁上门。
外面吵了起来,从第一句开始就是旧台词,之后的每一句余初都曾经听过。
他想找耳机,但是没找到,就扑到床上,整个躲进被子里,抱紧被子的四个脚,不让声音漏进来。
他听不见了,可是一句一句依然往他脑袋里冲,都是余副局暴怒的声音:“什么样的女人会十八岁就给别人生孩子!”
“我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你为什么就做不到?”
“你妈让你嫁你就嫁,她让你死你是不是也要去死?”
而妈妈永远都只有一句话:“那你让我怎么办?我怎么做你才能满意?我去死吧!
你逼死我吧!”
余初在被子里哭得快要晕厥了,这狭小空间里的氧气被他哭完了,被子也被他哭潮了。
他今天白天刚刚尝过幸福的泪水,这会儿不得不再次记住眼泪本身的滋味。
哭泣渐渐停息,余初从被子里探出又湿又皱的脑袋,可怜巴巴,就像他当年错误地从母胎里出生时那样。
外面没有声音了,他跳下床,小心地打开门,又蹑脚走去饭厅,之后是客厅,都没有人了。
他们应该已经去卧室了。
余初也回到自己的卧室,再次锁上门。
大人们开始病态地做i,孩子独自流浪到床上,孤独地蜷缩成一个球。
妈妈是好妈妈。
在猴群里,新猴王掌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之前老猴王留下的小猴都摔死。
妈妈留住了他,还让新爸爸愿意分一部分父爱给他。
余初又想哭了。
他曾经以为那就是他的爸爸,他以为是自己常年不回家的爸爸终于回来了。
他曾经那么爱他。
余初感激谭知静没有问他名字的由来。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名字里的那个“初”
,是“初夜”
的“初”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