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抽光了力气,踉跄的扶着宫墙几乎栽倒。
他再不管她了,彻底丢弃了她。
他果然不爱她,她先前到底哪里来的自信,有一霎那竟以为他会和她一样癫狂。
走到这步,梦也该醒了。
他向来不多情,不会为别人损害到自己。
以往关心她、体恤她,完全是看在他们的甥舅关系上。
她服管,那很好,皆大欢喜。
她不服管,百般劝谏无效下,他也不会浪费时间再啰噪。
索性撂了手,图自己清静。
这到底是个何等凉薄无情的人啊她蹲踞下来,把额头抵在膝盖上。
罢了,到此为止吧他们之间所有的恩情便在这里拦腰切断,再没有以后了。
从情上来讲,其实他算不得坚强。
他发现自己的性格原来那么矛盾,开始对她察言观色,一面爱,一面小心防范。
只要发现丝毫异常,他就像个神经失常的疯子,暴躁、易怒、歇斯底里。
他想克制,之所以说出那番话,真的是下了狠心要和性格里的最软弱处诀别。
他承受的所有一切别人都无法体会,他害怕再这么下去会被她瞧出端倪,届时她怎么看待他这个舅舅但凡谈论起他,总是一脸轻视鄙薄的神情。
拖着长腔哦一声,连舅舅也不屑叫,张口闭口他啊他的。
设想起这些他就浑身发冷,尊严是他唯一蔽体的东西,如果连这个都没有了,他还拿什么来面对她
所以宁愿她畏惧,宁愿她不解,也好过叫她鄙弃。
他说要走,确实是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
她如今不把他放在眼里,再没有刚来长安时的惕惕然了。
她学会了周旋,学会了狡赖,十句里头没有一句真话。
他失望之尤,败兴之尤,还留下来做什么继续同她耍嘴皮子功夫吗
他回了回头,原想再看一眼便作罢。
不说全然放弃,至少腾出点时间来做个调整。
可她却蜷缩着蹲在地上,成了小小的一团。
他的心攥起来,“怎么了”
他弯下腰看她,急道,“是有哪里不舒服么我带你上太医院去。”
她一直没有抬起头,“不要紧,头有些晕罢了。
舅舅走吧,不用管我,我歇一阵就好的。”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伸手去托她的脸。
她咬着唇,眼里蓄满了泪,轻轻一颤便滔滔往下落,落在他手上,落进他心里。
他听见高筑的围城瞬间崩塌的声音,连呼吸都尖锐的刺痛起来。
她搬他的手指拭泪,哽咽着叫舅舅。
曲腿顺势跪在地上,手臂攀上他的颈子,在他耳边喃喃着,“你要丢下我么再也不要我了”
原是不该的,上次已经逾越,他告诫过自己再没有下次,结果还是犯了同样的错误。
他扔不开,不忍、舍不得。
他也贪恋她的温暖把她拉起来,鬼使神差的重新抱进怀里。
紧紧的箍住她,霎那便体会到了一种苍凉的安宁,以及情感上所有可以想象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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