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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辅眉头一皱,但看他兴致勃勃的样子,自知不该干涉他人交友,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等罗月止把何钉安顿在自家租赁的书坊铺子后院,王仲辅才单独把他拉到一旁,提醒道:“月止,此人随身携带刀剑,满面匪气,说是南下投奔亲戚,又不直言为何要远走他乡,语焉不详,怎么看也不像良善之辈。
你莫要引贼入室。
待两三日后予他些盘缠,尽早将人打发走才是!”
罗月止面不改色,回答:“仲辅的爱护之心我明白。
可何大哥虽是武夫,却眉目清朗,我看他不像坏人。
多个朋友多条路,仲辅不必太过忧虑。”
王仲辅看劝他不下,只能又敦嘱了几句:“防人之心不可无,月止与罗叔父皆为斯文人,家中又钱帛丰足,怕就怕那何钉心怀恶意,以武犯禁,你们定要多加防范。”
罗月止叠声答应,王仲辅这才离开。
却说那罗家爹爹罗邦贤,本是个屡考不中的读书人,最爱让罗月止与读书人交往,自然也是私心里瞧不上武人的。
但听说罗月止差点在银桥茶铺里遭人欺负,又知道了他与何钉交往的经过,对何钉竟也不嫌弃,反而好酒好菜照顾。
罗月止笑嘻嘻地去拽罗邦贤的袖子:“爹爹,何大哥说想吃州西的脆皮爊鸭子。”
爊鸭即为烤鸭,州西瓦子附近有一家脆皮爊鸭,许是鸭肉外头刷了蜂浆白糖,再放入泥炉中炙烤,一层鸭皮烤得滋滋冒油,香甜酥脆,与二十一世纪的北京烤鸭有六七分相似,罗月止太爱这东西,由薄薄的麦饼包着,一个人能吃大半只。
罗邦贤不为所动,用力拧他腮帮子:“我看是你想吃!”
罗月止被拧得直叫唤。
爊鸭贵是不贵,只是州西瓦子与保康桥离着十万八千里,去一趟太远了。
北宋时期已有外卖小哥,专门为街坊采买各式物资,递送的货物多以食材点心为主,时人称之为“闲汉”
、“送嗦唤”
,多等候在酒店当中从食客手里接单。
雇佣闲汉,方便是方便,路途长远配送费却很高。
倘若专门差人去跑一趟,趁热把爊鸭带回来,所需资费估计要翻倍。
罗邦贤从前揠苗助长,逼迫罗月止读书太甚,以至于他神智有损,疯疯癫癫,罗邦贤因此对他多有愧疚,家境富裕起来之后,从来不短缺他衣食,往常这样小小的要求,就算是多费些钱财,也没有不应允的。
但今天罗邦贤却避开眼神,把他打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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