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校发现,当人的身体在极端痛苦的情况下,根本就没有求生的欲望。
她心想,死了吧。
死了挺好的,不疼了,没压力了,也不用面对这些狗屁现实了。
但是当车停在医院门口,她还是要毅然地走下去,当自己是无坚不摧的。
难忍的疼痛让她根本没法坚持走到病房,她去药房开了点药,吃了,又在路边蹲了很久,直到那阵翻江倒海的痉挛过去。
病房里,妈妈正在倒尿盆,爸爸的情绪非常低落,一直不愿意讲话。
妈妈给他换上成人纸尿裤,安慰道:“大夫说恢复的可能性很大,你别拉着脸了。”
叶海明并非恼怒,只是对自己无能的惭愧,他叹了口气问:“校校呢?”
段云说:“出去了。”
“去哪了?”
“不知道。”
段云压低声音叮嘱:“晚上校校陪床,尿多了你让她喊护工给你换。
不能让小姑娘弄这些的……”
“知道。”
爸爸的声音里除了耻辱,还满是委屈。
叶校站在门外等了会,听爸妈还有话要讲,她只好拎着晚饭走到外面。
天空是灰色的,云很低。
她手臂撑着窗台,身体总是站不直,因为胃还在疼。
衣服黏在皮肤上,绑在身上非常难受。
叶校把妈妈送上公交车,在医院门口的小旅馆定了个两小时的钟点房。
她洗了个澡,身上快馊了。
冲完凉还有些时间,她没立即走,拿出手机又看了一眼入职通知。
为这个结果,中间付出多少努力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现实不是如此,她会进入电视台,可能顺风顺水地做自己想做的新闻,也可能有挫折。
挫败也没事,叶校从来不怕困难,拼命往前冲就是了。
她从来一无所有,身上最多的就是一腔勇敢。
可现在这些都没意义了。
叶校删掉这条短信,每看一个字她都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疼。
明明都够着了,却不能再往前一步。
她穿上干净的衣服回到病房,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冰凉的光斑洒在地面上。
叶校搬了两张椅子放在帘子外面,一张靠着,一张用来放腿,帘子里面有什么动静她立马就能听见。
叶海明一直没什么动静,叶校也整夜没睡。
妈妈早上过来,脸色恹恹的,叶校没问她是不是又头疼了,问了她也不会说实话的。
气压还是很低。
笔记本电脑被妈妈带来了,她拿到后就赶紧弄工伤证明的事。
工地那边打电话说私了,她还得研究下协议和赔偿款,事情多到她没时间为莫须有的事情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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