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糊了白棉纱,仇薄灯想起城西的莲花池池水静了好几天,不知道清了没。
两人就把灯框放架子上,让风先吹把糊棉纱的浆吹干。
等两人从城西回来,整个葡萄架浸在一片光里。
只见他们刚做的几个竹篾灯框里,就蹲了一团团大大小小,荧荧圆圆的不速之客。
旁边地上还落了十几二十个火团子,一蹦一蹦,够啊够的,想把自己也塞进灯框里。
简直就像一群圆滚滚的,不会做窝的小鸟,撞见符合心意的巢——你挤我,我挤你,差一点就要大打出手了。
他们一走近,一堆火团子受惊过度,“呼啦”
一下,噗噗蓬蓬地飞起来一大片。
就剩一个反应慢——也有可能是吃太撑了飘不动,在竹篾边沿摇摇晃晃,啪叽一下,摔进底儿,摔了个七晕八素。
师巫洛将灯笼提了起来。
大概是他气息冷淡,实在不像个好人,火团被吓得在灯框底部瑟瑟发抖。
连光都缩成一团了。
仇薄灯在旁边笑得不能自己,眼里满是揶揄,师巫洛便将灯笼塞他手里了。
仇薄灯探手,拨了拨,见它老老实实地被拨得滚来滚去,有点可怜,又有点可爱,就没将它拎出来。
直接连笼带火,挂到屋檐下了。
之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几个竹灯框成了抢手的香馍馍,人间天还没暗呢,一个个火团,就挤挤攘攘,滚来滚去地枪位置。
仇薄灯和师巫洛后来再做灯笼,就把烛台座的位置给编实,再铺上一层白棉絮。
也不放蜡烛,就那么直接往屋檐灯架上一挂。
等到日沉大荒,自有一群火团跑里边落户安家。
日子一久,这些火团就会在他们削竹编笼的时候,两个一组,四个一堆,一蹦一跳地把竹篾抬起来,送到他们手边。
……到底提高多少效率暂且不说,至少看着挺解压的。
“一会去把街灯都挂上,”
师巫洛也看了一眼窗外,像想起什么,将药盅一搁,转动床头的一个青铜走马座。
仇薄灯转头。
还没问怎么了,就被师巫洛遮住眼睛。
眼前一下陷入黑暗,只有师巫洛的衣袖,带着淡淡的寒梅清香,头顶传来齿轮带动石头的声音,连带床榻也有轻微的震动。
仇薄灯茫然地眨了一下眼。
“好了。”
师巫洛移开手。
仇薄灯慢慢睁开眼。
他看到了一片瑰丽梦幻的光海。
高塔塔阁上半层的阁壁打开了。
日光和月光,同时从东面和西面倾泻投射进来。
一道道淡金的日光与淡银的月光在空中交汇,迷迷蒙蒙,又说不出的气象恢弘。
仿佛一条银光漾漾的河,一条鎏金灿灿的江,从遥远的地平线横贯长空,倾泻至此。
师巫洛牵引着仇薄灯的手,指引仇薄灯伸向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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