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去打帘的手颤了颤,一道柔软的帛书从衣袖间掉落,坠在了锦缎之上。
东西脱袖的瞬间,苏探微瞳仁紧缩,但此时已收起不及,太后明显留意到了这份被他从寒止斋带出的帛书。
姜月见淡声道:“且住。”
他只好屏息不动。
姜月见拾起了那道帛书,抽开上头圈绕的系绳,将这份医案展开,起首几个字映入眼帘的一刻,姜月见眉眼舒展地流露出笑意,“景瑞五年,怎的,小太医也对景瑞五年的事感兴趣?”
不等苏探微回话,姜月见卷上帛书,恢复淡漠语调:“这东西,是你从太医院偷出来的吧。”
“臣罪该万死。”
“跪下!”
姜月见倏然疾言厉色,呵斥的调门拔高,如破竹般尖锐。
苏探微一瞬愣住,眨眼后,他拨开帘门下了床榻,将身跪在太后的凤榻之前。
姜月见赤着一双雪白的足,也懒得去套袜,扯开帘帐端坐起来,握着手心的东西,好整以暇地凝视着跪在面前一声不吭的男子,本只是逗逗他,他竟这么有眼力见,不得不多一句:“你跪过的女人都有谁?除了哀家,跪过自己的妻子么?”
他闷不吭声,俨然是个闷葫芦,姜月见无声叹气,少顷,见他摇了摇头。
姜月见将自己指尖宛如尖刺一样的护甲一根根脱掉,腰肢低下去,用温软的指腹将青年的下巴挑起,居高临下的姿势,温柔而包容的目光,极不和谐,但却是恩威并施。
“小太医,你可知晓,景瑞五年是先帝的大丧之年?当日在太和殿上陛下问你钻研什么技艺,你字字句句指向杏林,哀家和陛下就遂了你的心愿,将你安在太医院做太医,如今看来,你是早有目的了?你若不说,这医案哀家不会还。”
苏探微就是一个字也不肯吐露,即便引颈就戮,也难从他嘴里撬出一句话。
姜月见望向手中的医案,叹了一声气:“景瑞五年之后,太医院起了一场大火……”
苏探微霍然肩胛骨一抖,难以置信,姜月见将帛书还给他:“看完之后换给乔玄。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景瑞五年之后,大火焚毁了太医院的寒止斋,当时许多经卷都在火焰中化为灰烬,你现在拿到的,只是重新誊抄的残卷。
关于这一年的医案、药物流通等记载,几乎被烧毁得渣子都不剩了。
不过,哀家为先帝收殓时,将那些残留的破损的医案也视作了他的遗物,一并收藏了起来。
小太医,哀家不知道你要用它作甚么,你若肯求哀家,哀家不定能给你呢,嗯?”
苏探微停顿了一下,道:“臣,听闻先帝陛下举军开拔之前,曾令太医院起草过一份关于伤寒救治的千金良方,臣有幸得闻,却无缘得见,想……浏览这药方。”
“原来如此,”
姜月见含笑,“这东西早就被记在典籍里了,你不去找那份杂病论,偷寒止斋的医案作甚么?小太医,哀家真不明白你。”
苏探微迟疑道:“或许这份集合太医院诸位医官之力写出的良方,更具钻研的潜力。”
姜月见目露惋惜:“可惜,那几个医官都是太医院的翘楚,在景瑞五年那场大火里,都烧死了……”
苏探微一晌无话,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姜月见握住他的下巴,迫使他不得不抬高视线对自己眸光碰撞,太后娘娘和颜悦色地以拇指擦过他干燥起皮的薄唇,含情凝睇着道:“探微。
哀家舍不得放你去前朝,还想与你在后宫偷欢度日,可是,你若是说一句你想去,哀家放你去。”
作者有话说:
楚狗:老婆贴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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