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在漳城吃了败仗,但父亲心中最属意的接班人还是他,若非如此,他娘也无法这么快便从庄子上回府。
他心知肚明,今日寿宴上的一切,都是为了给他做面子。
“便是大魏最骁勇的将军,也难以保证长胜,行商之事,又岂能次次都占尽上风?”
他反唇相讥,“若不是小弟在后托底,长姐此次不也会损失惨重么?父亲常教导我们做人要谦虚,长姐可不要因一时没争过我反倒算是占了便宜在此处逞口舌之快,不免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晏安宁眉梢一挑,心中冷笑不已。
自恃得了晏樊支持,便连赔了本钱都说成勇武之举,她倒从来不知,做生意是靠莽劲儿的!
“康弟怕是想岔了,我何曾与你相争?我……”
“安宁!”
着万寿葫芦袍子的寿星忽地低喝了一声,继而淡声道:“你随我来书房,为父有话要同你交代。”
他面色看不出喜怒,晏安宁想了想,抬步跟着他去了书房,留下晏康母子三人面面相觑。
“康哥儿……”
成氏似有些不放心。
晏康却拢了拢眉心,低声道:“把心放进肚子里便是!”
父亲打定了主意,便很少有人能改变。
今日成氏和晏婉宁既然都被晏家下人欢欢喜喜地迎进了门,便不会有什么差错。
唯有一旁负手而立的宋镇目光微微闪烁,多看了那离去的背影一眼。
是么?
书房中。
一进门,晏樊的面色就沉了下来:“你方才想说什么?要说你施计骗了康哥儿,他手中的银钱都被赚去了么?”
少女微微睁大了眼睛,有片刻的震惊。
但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
若无手段,晏樊也不会在江州府一带屹立不倒这么些年。
被他识破,也是情理之中。
“当日父亲应允我前往漳城打理生意,不是默认了我能同晏康一较高下么?如今父亲这般诘问,倒让女儿费解,但请父亲明示。”
晏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这个长女,继承了江氏的美貌,也继承了她的聪明才干。
与她相比,他悉心带在身边养大的晏康就如同朽木一般不堪打琢。
今日的宴会,她一路走来看来,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如今这般,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希冀他能改主意罢了。
心中的愧疚几乎将他打翻在地,然而他不能。
情形如此,若是几度反口犹豫不决,只怕反倒是害了她。
于是冷下心肠:“为父已决议将家里的生意都交到你弟弟手上,今日宾客众多,你不可再说出那些混账话来驳他的面子!”
晏安宁觉得荒谬。
“父亲既然早有主意,那晏康在我手中损兵折将之时,您为何不出面阻拦?”
“他是晏家未来的家主,一帆风顺于他而言亦不是什么好事,经此磨难,他日后行事自会更加谨慎小心。”
“这么说,您是将我看做晏康的磨刀石了?”
中年男子微微别开脸,沉声言:“你妹妹说的没错,你年岁已经不小了,该好生一门亲事才是,不该将心思放在无益的事情上。”
这话好似将少女彻底击溃,她蔑笑一声,看向他的眸中有数不清的失望:“虽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为人父母,您也太偏心了!
如今我云英未嫁,是孰之过,父亲心中莫非没有一本账吗?”
说罢,便怒气冲冲地推开门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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