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如今正是酷暑时节,并非去岭南的好时候。
先生既言有旧宅余资,安某便不客气了,做主带幼卿上门叨扰叨扰。”
尚古之道:“好说好说,欢迎欢迎。
尚某在申城附近郊县有别庄一所,规模不大,胜在景致清幽,莲池花圃、小桥流水俱全,最适合避暑休养。”
两人闲聊几句,尚古之随同安裕容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颜幼卿,自回舱室歇息。
安裕容以照顾病患为由,硬是叫乘务员搬来一张长沙发,安置在颜幼卿床位旁边。
此时再没有第三个人,他缓缓坐倒在沙发上,将颜幼卿缠了纱布的左手捧在掌中。
浓烈的后怕情绪自心底涌出,恍似抽走了浑身力气,低垂下肩背,把额头抵在床沿上。
床上之人呼吸清浅,睡意深沉,经历了长久的奔波与险恶之后,终于暂得放松。
安裕容把颜幼卿的手轻轻放进薄毯下。
海上比之陆地凉爽许多,本是最为舒适时候。
然而颜幼卿失血状况远比预料严重,创面虽不长却颇深,睡着之后,多半要畏寒怕冷。
习武之人,深知自保之道,原本该当攥拳止血,但他急切间抢拎了一只行李箱,竭力奔跑上船,血液顺着把手下淌,浸透了箱子表面的细藤条。
藤条吸血,一路竟没有滴洒得到处都是。
直至包扎完毕,安裕容回身整理收拾,才看见地下积了一滩鲜红,晃得心慌腿软。
只恨自己怎么就没提前发觉,叫他丢掉那箱害人的行李。
好在船上药物齐全,随行西医技术也不错,再三保证并无大碍,安裕容方安心同尚古之一道,与张、刘二人说话。
安裕容直起身,这么大的动静,依照幼卿的警觉性,早该惊醒,此刻却毫无反应。
大抵因为太过疲惫,且心无顾虑,才能睡得这般踏实。
长吁了一口气,侧躺在沙发上,把自己一只胳膊塞进薄毯,紧贴皮肉搂住对方腰身。
如此万一高烧发热,当即便能察觉。
这点伤势,于伤者本人看来,堪称不值一提,若非被自己一顿数落,他还想跟随一道,从张、刘二人嘴里再多问出些消息。
安裕容扯开嘴角,冲自己笑了笑。
这一路凶险迭出,比起两人各自曾经亲历过的生死危机,其实算不上什么。
然而……这样就在身边,就在眼前,就在心上,实在是……寸寸断人肠,无计相回避。
奈何前路艰辛,须绕指柔成百炼钢。
思及此,索性放下心事,阖眼休息。
不过片刻工夫,紧挨着人睡着了。
次日早晨,送餐的乘务员敲了几下舱门,见无人应答,正犹豫是否稍后再来,门便开了。
安裕容看了看餐盘里的食物,拣出两样。
转身进内摸了几块现银,叫对方换更适合病患吃的来。
回到里间,见颜幼卿往盥洗室钻,忙放下东西,紧跟进去:“你现下洗漱不便,等我给你弄。”
颜幼卿拿右手把他往外推:“不用,我自己可以。”
“手上伤口那么深,万一沾水不是玩的。
听话,我给你弄。”
“那你等会,我,我先解个手……”
颜幼卿发白的脸色泛上绯红,声音随之放低。
安裕容笑起来,将他两只胳膊往自己肩上一搭,跟抱小孩儿似的一手揽腰,一手托臀离地抱起,两步跨进去:“那更该让哥哥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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