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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春去秋来的第几个年头,她仿佛知道一年已经过去了,又像是全然无知。
山上的雪消融在春日中,她所在的石洞前仍有几根冰棱,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石头上,润入泥土间,长出了几朵鲜艳的花,在风中颤颤巍巍的摇曳。
于是她在恍惚之中生出一念,想踏出石洞,去看看那花开的如何了。
走进阔别已久的暖阳中,她低头去嗅那朵花,有什么东西飘落在头上,她取下一看,竟是张纸钱。
仰头看见师父站在山崖上,手中拿着一串元宝,本要撒纸钱的手滑稽地停在半空,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纸钱砸了她一脸。
“元秋……你,你怎么活了?!”
望着师父惊惧的神情,她张了张嘴,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原来在那之前,她的确是已经死了吗?
那是师弟师妹们离山的五个月后,秋霜覆草,石涧清寒,山中昼夜间被大雾所蔽,令人如坠梦中,再也寻不见晴岚雾剪,夕照云霞的奇景。
十六岁生辰前夕,她没能等到今年冬天的第一场落雪,便在满山茫茫的大雾中闭眼睡去。
师父悲恸之余,将她的法体置于冰棺内,封入山崖下的石洞内,每年仅在崖上扫除祭拜,撒些纸钱元宝。
未曾想三年之后她死而复生,险将前来祭拜的师父吓得从山崖上一脚滚下。
苏醒之后,她的行动皆与常人无异,却是落下了个记不住人的怪病。
千人千面,她尚能分辨美丑,只是转头就忘,下次再见时又是一副陌生面孔。
但如何费心去记亦是无用,幸而山间树木还能分出种类,山头常遇的野猪也可辨得一二,单是人的面容记不得而已。
不过师父说,能由死转生已是殊然不易,有些东西,不必强求,记不得就记不得吧。
洛元秋手揣在袖中,正打算感慨人生之时,突然一人在她耳边阴恻恻地说道:“想什么呢?”
洛元秋猝不及防,惊呼声还未出,支撑的脚先是一滑,连人带凳摔了个四脚朝天。
陈文莺将她从地上拽起来,问道:“你怎么坐这来了?我和白玢适才寻了你多时,又不敢喊你名字,找了一大圈后才瞧见你坐在这棚里,刚刚想什么呢,这般入神。”
伤情愁思已经被这一跤摔了个无影无踪,洛元秋歉然道:“是我不好,见外头雪大,便来这棚里避一避,没想到你们在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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