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端走来的裴悦芙大老远瞧见个暗色人影,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府中全是扈从、隐卫,她也不担心会有刺客。
走近了提起灯笼一看,发现是承牧,昨儿傍晚吃了瘪的骄女歪歪嘴儿,刚要拂袖离开,却见男子的侧脸上多了一条细细的血痕。
“你、你受伤了?”
承牧顺着她指的地方摸了摸,浑不在意道:“跟人比试时,被对方伤了,不碍事。”
还有人能伤到承牧?裴悦芙来了兴味,都向雇佣那人做侍从了,这样一来,她可以在各大世家的嫡女面前横着走了。
“谁伤的你呀?”
承牧闭眼不答。
又这样!
裴悦芙觉得他比冰块还无趣,娇哼一声提着灯笼走开,颠悠颠悠的样子透着未及笄的稚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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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二刻,裴衍起身梳洗更衣,之后来到床边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秦妧,知道怀了身孕的女子会嗜睡,为她掖了掖被角,转身走出房门。
见承牧等在外面,他没问什么,走向葫芦门,绯色官袍迎风翻转,露出阔步而行的一双长腿。
承牧跟在斜后方,讲起夤夜的事。
拂晓时分,天色靛蓝,却不及裴衍眼底的幽色浓郁。
坐上马车,承牧肯定道:“我已让人暗中监视着那边的动静,世子若想控制二爷,可强攻取之。”
“不必了,已惊动了父亲,没有再动干戈的必要了。”
“那二爷会不会......”
裴衍转动着食指的翡翠银戒,淡淡道:“我倒有点期待他的反击了。”
巳时刚过,杨氏就将秦妧请了过去,与她商量起拟邀的宾客,“也不算正儿八经的设宴,就是请宾客来热闹热闹添添喜气儿,你看这名单,可有遗漏的?”
秦妧接过,认真地看了起来,并未在上面发现敬成王府的人,想是婆母考虑她现在脉象不稳,不想让敬成王府的人来添乱,亦或是经历上次的事,两家人已出现裂痕,倘若公爹不出面做和事佬,关系就渐行渐远了。
将名单放在桌上,秦妧莞尔,“没有遗漏。”
杨氏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无奈道:“你们父亲知道后一定会很欣喜的,他啊就盼着时寒有子。”
秦妧抚上自己没有任何动静的小腹,眸光盈盈暖柔,迷茫渐渐消散,留下的皆是欢喜。
可一想到裴衍昨夜的问话,她就又开始迷茫了,或许、或许她是也心悦他了吧,否则怎会对这个小生命愈发的期待?
这时,裴悦芙捧着豌豆糕走进来,还掰开小块,分别喂给了两人。
杨氏赶紧抿口甜水,“噎得慌。”
“多好吃呀,母亲就是挑食。”
杨氏嗔道:“马上及笄的人了,还这么贪吃,等说亲时,是不是应该先跟对方讲清楚,以免日后被夫家嫌弃?”
别看裴悦芙是个小娇蛮,但在婚事上脸薄得很,立即跺了跺脚,“嫂嫂,你看母亲!”
秦妧笑,说起来,女子一旦及笄,就要谈婚论嫁了。
再有半个月就是裴悦芙的及笄礼,到时候求娶的人家会踏破侯府的门槛吧,毕竟裴小娘子要家世有家世,要相貌有相貌,骄纵些也是能被接受的,不像她这种孤女,时不时都要看人脸色行事。
想到此,她记起了裴衍的好,让她再不用谨小慎微。
四日后,朝臣休沐,侯府设宴。
延续香火对世家是大事,纵使秦妧的名声争议较大,但很多人还是以“母凭子贵”
的想法,或羡或嫉这个“私生女”
。
可秦妧并不在意,人心隔肚皮,只要不来她耳畔讥诮冷嘲,她都能和悦面对。
几名宾客聚在一起,说起了小话儿,还将侯府的两个儿媳放在一起比较,有知情者更是暗中嗤之以鼻,长媳身世不明,还临时换了新郎官,三儿媳婚前失礼,与未婚夫苟合,这规矩森严的安定侯府,也不知是在唱哪出折子大戏。
一名贵妇摇着团扇谩笑,“换作是我,可没脸儿办筵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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