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有没有大姨妈和我没有关系。”
落地窗晨光微霁,岑肆过来拿手背摸了下额头,江识野有些敏感地往后退。
“住到我这儿来吧。”
见面前人沉默拧巴纠结,岑肆笑了一声,“你不住我这又想回去吗?你自己觉得亏不?”
他说话很直接,“僵尸,你太端着了,人可以不要脸一点。”
看江识野脸色更不好看,岑肆又改口:“我不是说你住过来就是不要脸的意思啊,我就是说,如果我是你,我肯定抱紧我大腿。”
“……”
“啊呀我不是说你得抱紧我大腿的意思啊,我知道你们穷人家的孩子最讲究自立自强,我的意思是,你也可以利用利用我啊。”
“……”
“啊呀我也不是说你穷啊,我是说……我是说……”
习惯了直截了当的岑肆说多错多,愈发往人心上投刀子,他抓耳挠腮的,“我是说你比我要惨些……呸,不容易些,就是说啊,我们一起来京城,多有缘啊,可以惺惺相惜……虽然我其实要钱有钱,也没什么惺你的,但你可以给我唱歌儿……”
最后他自己把自己窘到了,直接吼起来:“妈的,我就单纯邀请你和我住一块儿,因为我们是同学,关系好,没理由,懂了吗!”
江识野别过头。
过了会,他肩膀微颤,竟笑出声来。
他的五官很锋利,气质也有些冷,但偏偏有一双眼睑微往下撇,瞳仁又黑又亮的眼睛,尤其是笑起来时,眼睛像墨色的牛奶,拌着过于纯净的劲儿,卧蚕很明显,眼尾往下垂,睫毛都耷下来,像能包容一切。
他独特的地方在于这,他成长成一个很阴郁很沉闷或很凶的人都不奇怪,一双单纯的孩子气的眼睛才是稀奇;所有人都会意外,一朵疤会从一只看上去这么温柔的眼睛边开出来。
江识野想起以前听初中语文老师说,人世间三样东西不能隐藏,爱,贫穷。
还有个啥他记不清了,不重要。
反正他第一次被人当面说穷,说惨,他发现自己的自尊就像那个莫须有的姨妈一样,其实别人一直知道是咋回事,只是也跟着维护罢了。
他被戳穿,却不再难堪,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坦然,甚至是依赖。
“我知道。”
他又微仰头正视着岑肆,“谢谢。”
他懂岑肆的意思,虽然岑肆说不出来,他也说不出来,大概就是没人比他更拒绝帮助也更渴望帮助,刚好岑肆能把握那个度。
“额,不用谢……”
岑肆可能没被人正儿八经道过谢,也可能把自己当伟大慈善家了,蓦然一害羞,他和江识野对视着,也不知咋的脸突然就红了,像窗外久久没褪去的朝霞。
他搓了搓后颈,挠了挠头发,胸口都起伏得更厉害一些。
江识野看他像湿疹复发,自己莫名也全身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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