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打车回了家,桌子上摆着阿姨做好的早饭,葱油小面上卧着溏心蛋,还有一碗糯米南瓜粥。
安家父母常年在国外忙生意,安平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住,他将早饭放进微波炉加热,盘算了一下剩余的作业,一个下午二十五张卷子……怎么看都做不完,算了,抄吧。
安平是个认真的性格,平时很少投机取巧,抄作业这种事自上高中以来还是头一回,然而经历了昨晚的一通折腾,作业看起来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死里逃生后偷一回懒,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里还惦记着木葛生的事,毕竟实在过于匪夷所思,如果不是看小说看得多他都不知道怎么拼好破碎的三观。
难得不写作业,安平想了想,决定找点事转移一下思路,他打开楼下的家庭影院,挑了一部历史片。
题材有些冷门,是一部史实打底的半架空,简介很短,不知讲的是哪朝哪代,大概算个乱世末年。
安平按下播放键,屏幕由明转暗。
一卷珠帘打起,光影流转,像泛黄的旧宣,游廊深处有朱红大门,婉转唱腔隐隐传来——
“……盼乌头马角终相救。
置此札,君怀袖。
我亦飘零久……”
安平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
应该是看电影时睡着了,否则没道理一睁眼就到了上世纪,眼前是条长街,看街景布局,大概是在民国年间。
安平是多梦的体质,以他的经验来看,这梦应该不吓人,最起码是个上帝视角,只要不是第一人称亲身体验,效果也就和电影差不多。
再说他连鬼洞房都闹过了,不差这一个。
车马往来,街上人声鼎沸,突然有嘈杂声由远及近,一声清脆吆喝平地而起:“让一让啊麻烦让一让!
正打架呢别误伤着您!”
只见远处有一大帮人飞奔而来,个个灰头土脸神色狼狈,而那吆喝居然是从人群最后方传出来的,“老二!
到长眉桥了!
给我一招带走!”
喊话的人是个少年,神色飞扬手脚轻灵,几句话间就跃到了长街尽头,那里有一座桥,和对街隔着一道浅水湾。
少年站在桥对面,将想要过桥的人通通掀翻入水,然而人群依然源源不断涌上前,个个都是逃命的神色,仿佛即使打不过桥头少年也要硬着头皮上,因为后边追着什么更恐怖的东西。
眼见着桥上越来越拥挤,长街突然涌起一道疾风,哗啦啦席卷而过,直奔桥头而去,桥上人群瞬间炸开,天女散花般被掀上半空,接着砸入水中,扑通扑通的声音此起彼伏,没多久浅水湾里就落满了人,像一锅拥挤的饺子。
“出刀如风,落花流水。”
桥头少年拍了拍手,笑道:“老二你今天要是早点拔刀,咱俩也不至于一个伤了胳膊一个崴了脚。”
“先生说了,近日无事,三天只能拔一次刀。”
长街里有人走来,也是个年纪相仿的少年,怀里抱着一把朱红长刀。
安平在旁观视角里看呆了,心说他这脑补能力是升级了么?他居然能梦到这么好看的人?
不是好看,用好看形容太平板,那是一种毫不女气的漂亮,锋利而惊艳。
少年生了一双丹凤眼,他抱着一把刀,气质也像一把刀,皮相上漂亮得惊心动魄,骨相里锋利得杀气四溢,背挺得很直,如同刀上泼了酒,刮骨燎香。
安平看傻了眼,路人却大都习以为常,“松少爷从山上下来了?”
“今儿初五,书斋停学。”
“果然这几位哥儿下山就喜欢打架。”
“少年郎嘛……”
被叫做老二的少年看着不似凡俗,开口却很接地气,“可算他娘的打完了,找地儿喝酒去。”
“稍候。”
桥对岸的少年从水里捞出个人,笑嘻嘻道:“这位大哥,麻烦给您家少爷带个话,这次他被我揍了,我让他叫我爹,下次他就要叫我爷爷,下下次他就能带着他亲爹一起来给我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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