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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那是自己第一次进殡仪馆,小镇上的殡仪馆打扫不干净,那个房间里地上满是油,充斥着难以言喻的味道。
后来她明白过来地上那层油是什么了,她便扔了那双鞋,从此再没提过一句。
她始终觉得命运对她太过残忍,她当时尚且还是个刚过十八,未经世事的姑娘,她也没有经历过亲人丧世,不知道人死前需要新衣服,就这么让南褶子穿着那件旧衣,魂葬归去。
当时觉得悲痛麻木,如今再说起,却总有些长吁短叹,是遗恨时光匆匆,又感谢岁月淡痕。
温行知听着,什么都没说。
山路崎岖,上山的时候觉得还好,下山却老觉得腿软。
她不肯再走了,只看着他,有些撒气:“累了。”
他失笑,懂她什么意思,在她面前蹲下:“上来吧。”
宽厚的肩膀和脊背展在她眼前,她抿嘴一笑,爬了上去。
两个人都没说话,只剩他踩在青石板上的“哒哒”
声。
“咱俩戒烟戒酒吧。”
他背着她下山时,忽然说了一句。
她疑惑:“干什么?”
“备孕。”
她愣,莫名就想通他昨晚死活不同意要小朋友的原因了。
“那你……怎么不早说呀。”
害得她生好大的气。
“你给我解释的机会了吗?”
他捏了捏她的腿,被气笑,“把我锁在门外一整晚,大清早一声不吭就跑到云城来,什么臭脾气,无法无天了。”
她搂紧了他的脖子,轻轻贴上他,嗫声道:“还不是你惯的,活该。”
“是是是,我活该,我就是喜欢祖宗,行了吧?”
没说几句就开始贫,她咬了他耳后一口。
忽而又起了一阵风,冷意霎时袭来,她埋进了他的肩里。
天际清明,那阵冬季穷风穿过平安镇墓子梁上那方芦苇,然后途径高山树林,一路巡游至云城公园,拂过山脚下等着他们的南楠的脸颊,以及半山腰她与温行知彼此依偎着的身体。
风没有尽头。
风随意落在山顶孤坟,那支早已燃尽的烟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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