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和帝脸上隐约浮现出一丝笑意,夫妻十八载,她这点子喜好却没变过。
他掀起层层帐幔进了里间,里头拔步床上侧身躺着个妇人,身上虚虚盖着翟鸟纹纱衾,她阖着眼,睡得正熟。
正和帝站在床边,讳莫如深地盯着妇人看了会儿。
陈姝元让这灼热的视线瞧着,不多久悠悠转醒了来,睁开眼就对上了正和帝的。
她怔了瞬,又轻笑道:“官家,您来了,来了多久,怎的也不叫醒我?”
因还没完全清醒,那眸子似染了层水雾似的,在这昏黄的殿中瞧着更叫人心思浮动。
她能在正和帝身边独宠近二十年,单凭着夫妻结发的情义可不够。
上天唯似更偏爱她些,已三十六的年纪,子嗣也生了三个,不过这样看去,跟二十出头的娘子并无什么两样。
正和帝抿唇开口问道:“元娘,方才我听郭忠说你身子不适,哪里不舒服,怎不传太医?”
陈姝元闻言轻笑了声,葱枝似的指揉了揉眉心,低声道:“这天热贪凉冰摆得多,头有些晕罢了,哪里就值得唤太医,您莫听郭忠那奴才浑说。
您可梳洗过了,臣妾伺候您吧。”
“不用,我已洗过,只是今日路上碰到张贵妃处宫人来报,说她胎像不稳,我过去瞧了瞧,这才来晚了。”
正和帝道,他坐在床沿顺势帮她捏起眉心,“怎无端疼了,明天还是传太医来摸个脉才好。”
陈姝元点头应是,正和帝又帮她捏了会儿。
“张妹妹身子如何,这头一胎是该注意些。”
陈姝元与他道,“明儿我问问可缺什么,叫人给她送去。”
她温和笑着,看起来丝毫不芥蒂这张贵妃今日给她使绊子的事。
说来这张贵妃家中平平,父亲不过六品小官,入宫五六年就被册封贵妃,可见真是入了他的眼。
正和帝面无表情“嗯”
声,似不想再提及这话。
陈姝元照例要起身,这是规矩,让他睡到里面,夜里若他渴了,也好侍奉着。
谁料正和帝却制止了她,说道:“你不舒服就别动了。”
说罢,就这样上了床,陈姝元只得往里面躺了躺,给他让出些地儿来。
男人权势在握,在她面前从未摆过帝王的谱,甚至当下以为她病了,这样小意迎合。
可不知怎的,倒叫她心里莫名咯噔了下。
正和帝默不作声将她揽到身前,似没有安寝的意思,陈姝元想了想道:“官家,说来陈三大婚我这姐姐未出面,连他那新妇至今都没见过,这两日我宣母亲带着三郎媳妇进宫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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