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点累了。
他想。
稍微休息一下,很快就好。
不会很久,所以
你别再露出这种表情了。
覆盖了魔域的薄霜一分一分退去,天上的白月也渐渐黯淡了她的光辉。
在遥远而又悠久的风声之中,久违的,希夷想起了那段遥远的记忆。
说是“记忆”
或许也并不恰当。
归根到底,那不过是这双眼睛,在某一日的假寐之中,偶然窥探到的“往事”
罢了。
既是自己也不是自己的“希夷”
,某一日的记忆。
那时候的白飞鸿还没有下山,那时候的希夷也依然厌倦着人世。
那时候的闻人歌生了病,不便再去太华之山诊治,便以“为了方便治疗”
为名,强行将希夷带去了不周之山。
要说的话,他其实也没有很想活下去,之所以会答应闻人歌,也不过是懒怠去寻一个拒绝的理由。
那个男人在医修之道上异常顽固,比起说服他,顺从他的提议反倒要省力很多。
于他而言,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那一天,他独自坐在半山的亭子里,眺望着无尽的山林。
不周之山遍植青竹,幽幽的碧色如同海潮,伴随着风吹过竹叶的清响,一道一道地向远山蔓延而去。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染上了幽然的绿意。
就连投到衣衫上的竹影,似乎也带上了青绿。
与其说他在眺望着什么,不如说,他只是在发呆罢了。
从很久以前,他便已经什么也不想,也什么都不想思考了。
那一日,原本也应当是和过往的每一日一样。
然而,山林间忽然下起了大雨。
雨势来得又快又急,就像是泼下来的一样,在天与地之间连起了密密的银丝,不久,又结成了一片暴雨的罗网。
他独自坐在亭子里,听着大雨穿林打叶的声音。
雨声淅淅沥沥,洗过这方天地,将草木与山岭都加深了颜色,那青色浓得近乎墨画,越发显出寂寥之意。
雨声喧嚣,亭中反而更显静谧。
就在那时,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骤然打破了这亭中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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