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李儋元成年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他甚至还做了个梦,自己呆在一间四面都是冰雪的小屋子里,大块的雪籽“噼啪”
砸着窗户,可他却热得出奇,连向来冰冷的双脚都是暖的。
因为怀里像抱了只柔软的小猫,平顺的呼吸声,烫贴的温度,令他全身都舒服地蜷起。
带着许久未有的放松和畅意,顺手就在那只猫的颈毛上多揉了几把。
于是第二天起床时,安岚还没来得及娇羞,就发现自己的发髻被揉得乱七八糟,抬头对上一双清亮的眸子,再看仔细点,里面映出的一个双颊泛红……蓬头垢面的自己。
她“嗷”
地大叫一声,把撑着下巴,正在饶有兴致玩她头发的李儋元吓了一大跳。
安岚喊完突然意会过来,这下子,自己在他眼里只怕更像个疯婆子吧。
干脆捂着脸钻进被子里,大喊:“你先出去,找个丫鬟进来帮我洗漱打扮。”
李儋元大概猜出她的心思,可又舍不得就这么离开,隔着被子搂着她道:“怕什么,你什么模样我没见过。”
安岚蒙着脸,身体弓成个圆弧,气急败坏质问道:“是不是你把我头发弄成这样的?”
李儋元摇头不住想笑,见人哄不出来,干脆拽着被角用力一掀,眯着眼道:“没错,是我弄的。
我帮你梳回来总行了吧。”
安岚惊讶的忘了害羞,腾地坐直想:他还会梳女子的发髻吗?
待她坐在铜镜前,瞥见身后那人用笨拙的手法给她梳着头发,但手下时始终循着章法,突然生出股莫名的酸意,把胸一抱,斜着眼道:“看不出,三殿下还会服侍人呢。”
李儋元低下头,看着镜子里那张拈酸吃醋的脸,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以前在宫里时,给母妃梳过几次,我脑子好,所以一直记得。”
他抬起下巴,露出皇子的傲气:“能让我心甘情愿服侍的,除了母妃,可只有你。”
安岚笑得眉眼弯弯,没上妆都带着几分媚人颜色,李儋元看得又有些悸动,恨不得将她再揉进怀里狠狠地亲。
可还没空风花雪月,现在最重要的,应该是另一件事。
于是李儋元手下加快,给她盘好个简单的发髻,再选了个自己的发簪插.进去,认真问道:“寿宴是什么时辰开始?”
“选得是今日的吉时,午正。”
豫王一定会提前赶到,带来聘礼,在寿宴上向所有人宣布提亲的消息。
李儋元想了想,在她身旁坐下,倾身过去握住她的手道:“你信不信我?”
他问过许多次这个问题,却没一次像现在这样肃然,可安岚还是像以往许多次一样,毫不犹豫地点头。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皇叔为什么非要和你爹合谋设局。
娶到你对他究竟有什么好处?”
安岚沉默了一会,这是她对他瞒住的最大秘密,究竟该不该在这时和盘托出。
可她已经决定要对他交出一切,他是她选择共度余生的人,那么就不该再有任何欺瞒。
当李儋元听完这一切,捏着拳,长长地吐出口气。
作为元帝后人,他多少听过姜氏的传奇,只是没想到内情竟会是如此的曲折离奇,更没想到会和甄夫人牵扯到关系。
他低头沉思了会儿,大致想出了对策。
再看安岚一脸紧张,安抚地在她唇上亲了口,然后拉着她的手站起道:“你替我选套衣冠好不好?”
安岚摸不透他的意思,问道:“为什么?”
李儋元转头对她笑:“我要去见岳丈大人和皇叔,总得穿得体面些才行。”
可这时,他那位岳丈大人可实在不太好过。
他千算万算,总算等到寿宴的这一天。
可明明应该一早就起来和刘管事一起忙活筹备的长女,今天真正的主角,却根本不在闺房里。
当他气冲冲赶到安岚房里时,一群丫鬟还在睡觉,直到被晕乎乎叫醒,各个都按着额头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刘管事趴在谢侯爷耳边道:“只怕,是闻了迷香。”
谢侯爷一口血不上不上梗着,他知道自己这个女儿最善调香,没想到竟用到自己下人身上来了。
可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防范地这么严密,难道她还能变成蚊蝇飞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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