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眉头一皱,但很快便淡然笑道:“今日诸位共襄盛举,小弟岂敢卖弄,拙作自是入不得眼,也便不扫大家兴致了。”
宋知晋难得见到苏瑜吃瘪,见他推搪,那肯放过,当即出声道:“苏家哥哥文采斐然,小弟是见过的,哥哥便不要推辞了,莫不成觉着我等才疏学浅,哥哥不屑于对牛弹琴?”
宋知晋此话一出,字字诛心,却是给苏瑜拉来了满满的仇恨,若苏瑜不出手,那便是看不起在座的众人了。
陈公望在台上看着,脸色也是不好看,带着歉意朝范文阳笑道:“小辈胡闹,该是让贤弟看笑话了...”
范文阳却是呵呵一笑,摆手道:“无妨的,年轻人嘛,气血方刚,正是需要这等气魄,才能显出我辈读书人的意气和傲骨,愚弟也是许久未参加这等雅事,乐得一见了,呵呵。”
苏瑜也是被宋知晋这等绑架民意的行径气到不行,不过他早已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心机一转,便故作深沉地拱手道。
“非是苏某刻意矫情倨傲,实乃无异于诗词之道,早先苏某于南方游历,见得匪患正闹得轰轰烈烈,民间怨声载道,加之北方胡辽逼迫甚急,孟圣有教,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苏,某心甚忧之,回来之后便丢下所有俗务,正欲研读经典,考取功名,为国计民生,出一份力,诗词之流,实是有心无力...”
苏瑜这般一说,在座多有愤愤不平者,似你苏瑜便是忧国忧民,我等就是那不知亡国恨的商女痴汉?
早已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苏瑜,自然知晓自己这番言论会得罪很多人,但他暗自朝范文阳这厢扫了一眼,心头便浮现出一丝喜色来。
周甫彦的风头太盛,让在座之人都将之当成了今日的主角,将这宴会当成了平日里的文会,却逐渐忘记了,今日乃是提学官点拨后辈的良机,论治国安民之道,才是正事啊!
苏瑜此时倒是有些感谢宋知晋的插科打诨,让他有机会在范文阳的面前说出这番话来。
这些所谓才子,只知道沉醉于安乐之中,又岂会念起这一层面,可范文阳乃官场清流,最是忧国忧民,对南方匪患之事也是知之甚详,如今朝堂正欲筹措军力,南下剿匪,苏瑜这番言论,足以让他刮目相看了!
周甫彦见苏瑜将国民大事作为推脱的借口,早已将苏瑜看成了刘质那般的胆小鼠辈,便不留情面地冷笑道。
“苏家果是人才辈出,苏朋友既有心藏拙,周某也不便强求,这就祝苏朋友他日高中,为国效力则尔,周某与在座诸位福缘浅薄,倒是听不到你苏家兄弟的佳作了。”
周甫彦夹枪带棒,冷嘲热讽,此刻却是得到了诸多人士的认同,心想着这苏瑜也太过孤傲,难道我等就不配听一听你家两兄弟的诗词?
好歹暂且不说,不敢应战这一条,便是丢尽了读书人的脸面了!
苏瑜闻言,只是重重一叹,颇有知我者谓我心忧,我不知我者谓我何求的感伤,现场顿时陷入了尴尬的安静。
范文阳饶有兴趣地看着苏瑜,将苏瑜的表情都看在眼中,仿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正欲出言解围,免得苏瑜受众人排挤,从此失落了信心,却听得苏瑜身后传来云莺般的轻柔声音。
“诸位公子有礼了,若诸位确实想听苏牧公子的作品,妾身...妾身这处倒是有一首的...”
苏瑜沉默以对,周甫彦正似一拳打在了空处,好不难受,见得巧兮出面,当即大喜,若巧兮将苏牧的作品念将出来,说不得要好生羞辱苏瑜一番了!
一个连文会都没有资格进来,只能到芙蓉楼厮混的纨绔小子,又能写出什么佳作来?似前番的《人面桃花》,不过是受了赵鸾儿与宋知晋的羞辱,耗尽了多年的才智写就出来了,苏牧若有才华,早已才名彰显,又何以在杭州籍籍无名?
“如此甚好,也算是补了一桩憾事,巧兮姑娘且请了!”
诸人也是纷纷附和,看着巧兮走到了前面来。
巧兮心头自是欢喜,且不说苏瑜适才解了她的冷遇尴尬,单说今夜她已经没有施展才华的机会,如今正好能够卖弄一番自家的拿手才艺,她又岂会放过这等良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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