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是色|情,拒绝则视为不礼貌。
足尖抵着足跟,头顶抵着下颌,亲密的交互的挪移里,有几个瞬间,她突然疑心周围跳舞的人已经散去,舞池中央只剩下他们两,其余人都在自发而全神贯注的望过来。
她胸如擂鼓,惊惶不定。
更令她心中惊疑的是,她似乎一点也不抗拒与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的肢体接触……
为什么?
以往的自然哲学课讲到生物进化论,她有过一阵疑惑,在进化上,人与低等动物的区别是什么?适者生存,优胜劣汰;雄性求偶者中的强者战胜杀戮弱者,获得交|配繁衍权,与人类社会又有何二致。
那一位需戴着助听器上课,终身交往上百女友却未婚,六十岁高龄却仍能交往三十岁助教女友的自然哲学权威老教授说:“照你这么说,脊椎与无脊椎也没有区别。
蜉蝣是节肢门动物中最古老的一种,成虫寿命七天,无需进食,直至死亡;交|配时间,雌虫只身闯入雄虫群‘飞婚’后拥有一肚子卵,以此繁衍后代;除此之外,终身腹中空无一物。
你告诉我,蜉蝣与我们的区别是什么?”
她答不上来。
这是最古老的物种的一种,繁衍至今却仍是最低等的一种。
除了空洞透明的躯壳,和用以传宗接代的满腹生命,人与蜉蝣的区别是什么?进化之外,物种留存下来的证据,是文化,是一个民族的魂魄。
原始的古老的种族留下来的神迹,往往都带着赤|裸的生|殖崇拜——是原始之初的最高艺术,这种毫不掩饰的崇拜,在现代社会人们来说往往容易带着戏谑去欣赏。
人们没有意识到的是,这种脊椎动物高度文明所带来的肉与灵的诉求,早已流淌在人类文明的每一个血液细胞里。
如果性的存在只是传递后代,那么人与蜉蝣又有什么区别?
所以人们说:语言沟通使人了解彼此灵魂,肢体动作则是动物性的,带着原始的古老的兽性,更直接传递肉|欲;语言传递不到,交流不了的,肢体来传达。
需要肢体与语言双重传递的情绪,她只想到一个词语——一个人类几代文明里最大的谎言,是最不自然的生命状态,它却会引起异样的激素分泌,比如多巴胺与肾上腺,并引起超常的敏感。
她摇摇头,立马将这个词从脑海里扫出去。
如果说她有什么不擅长的东西,情感的理解与表达便是其中一种;而这好像恰恰是他最擅长的一种。
该从何学起?
他引着她转了个圈;后退一步,在最后一个夏然而止的音符里,将她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倾到自己身上。
她斜倚在他右侧胸膛里,抬起头来,谢择益也正看着她。
她全部身体都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呼吸起伏着,沉郁的睫毛后面,一潭深深黑色瞳仁,没有任何表情与神采,她却仿佛能从里面看到他的整个魂魄。
他瞳孔与肌肤下的血管里沸腾着血性,将她整个都撼动了。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
她有些不理解,所以想知道更多。
直到这曲终了,周围跳舞的人群散了场,重新回归笑谈。
他将她放在地上时,她仍旧望着他,极认真的。
谢择益与她对视,“懂了吗?”
那个单词也可以解释为:明白吗,学会了吗,知道吗?她暂且解读为第一种,所以仍旧盯着他。
突然之间,他眼底有某种情绪,仿佛要用一个行动要使她懂得这种情绪,并要立刻付诸实施时,这时却有人走过来说,“谢先生,烦请您楼上谈。”
类似的交际场合里,应该时常会有人来找他。
他跟人走了,她暗自庆幸的松了口气,却仍呆在舞池中央,仿佛灵魂忘了将躯壳带走。
谢择益走出舞池,突然的又折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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