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若愚听了侄儿的话,并不十分放心。
他在侄儿家中草草用了晚饭,又熬了片刻,教授了侄儿一些作为上位者需要掌握的套路,看外面天色浓黑,寒气大涨,该是过了亥时,便催道:“咱们可以去厂子里了。”
刘维连忙取出御寒的大氅给刘若愚披上,自己取了灯笼,说道:“叔父,天黑,小心些走。”
刘若愚不耐烦地点了点头,只示意他前面领路。
从刘维家里到安民厂果然只相距百来步,刘若愚亲自走了一遍才发现原来这么近,应该也能往“勤”
字上靠靠,给太子留下一个好印象。
“什么人!”
两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声历喝。
刘若愚被吓得一跳,正不知道该怎么报出身份,只见刘维提着灯笼上前,照着自己的脸,递出一块木牌:“我是刘维。”
那守门的兵士看了看刘维的牌子,又在他脸上扫了两眼,目光落在了刘若愚身上。
他问道:“这人是干嘛的?”
“是东宫那边的。”
刘维道:“我批的条子。”
那兵士又看了眼刘若愚干干净净的下巴,终于点头放了二人进去。
刘维小声向叔父解释道:“叔,这些都是肖百总的人。
殿下说火药局重地,等闲之人一概不许入内,我这才找肖百总商量,设了这个门禁。
凡是工匠都得靠腰牌,外人只有我和肖百总的批条才能进来。”
刘若愚哦了一声,问道:“是太子定的规矩?”
“太子只说要有门禁,是我和肖百总定的规矩。”
刘维忐忑道。
刘若愚再次不置可否地“哦”
了一声,直走出五步开外,方才吐着的雾气道:“这规矩还行。”
刘维得了师父的首肯,精神大振,一路带着叔父往各个厂房看去。
果然每个厂房都有人职守,各个捂在棉衣厚被之中,这是因为天气再冷,火药局里都不准有明火的规矩。
这些值班人中,有些人见了灯光就跳了起来,查问来人姓名;有些人虽然出声喊“来人止步”
,却没有从被子里出来。
前者刘维会加以表扬,后者则会斥责一番。
一应规章十分明了,让刘若愚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再往里走就是成药库了,那是绝不能见明火的地方,叔,要不今晚就到这里?”
刘维提着灯笼,请叔父决断。
刘若愚黑牢坐惯了,不怕黑,只怕办砸事。
外面的人是很难理解内宫宦官那种谨小慎微得近乎强迫症的办事方式。
他揉了揉冻僵了的脸道:“灯笼放下,咱们摸黑进去看看。
里面有人么?”
“有两个值夜的。”
刘维放下灯笼,对刘若愚道。
刘若愚看了看天上几乎已经圆了的月亮,欣喜道:“万幸天好,不打灯也不妨碍。”
刘维迎合了两声,带着刘若愚往里走去,一路上无不在说哪处地上有坑,哪里有台阶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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