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质的廊柱只刷了一层清漆,竟出奇的雅致。
三步一亭,五步一景,皆有典故来处。
林信看着影壁上的提诗,“寒风穿林雨打叶,枯荷争雪寂无声。”
他的父亲原名叫林叶声,表字争寒。
后来离开家族,便不再提原本的那个与家主相似的名,世人便只知他叫林争寒。
“这是你爹的字。”
林叶丹站在林信身边,负手看着那两行苍劲有力的提诗,仿佛在看着他那个叛逆不羁的弟弟。
父亲的字规整大气,在江南一带颇有名气,可惜他没有继承到,反倒学了一手朱星离的狂草。
有时候会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林家的儿子还是朱家的。
林信收回目光,不再多看。
“那边是林家祠堂,”
林叶丹指着不远处的高脊厅堂,语调生硬道,“若是你放弃那劳什子的割鹿侯之位,便可以回到林家,把你爹的牌位搬回来。”
世代读书的林家,对宗族祠堂很是重视。
林叶丹发出这样的邀请,大概已经是“格外开恩”
了吧。
“多谢国公爷抬爱,”
林信笑起来,眼中尽是讥诮之色,“在哪里都是做走狗,不如做皇家的,起码还自在些。”
“你……”
林叶丹脸色铁青,“跟你爹一样,混账东西!”
林信用拇指顶开吞钩,冷眼看着林叶丹的棺材脸,“国公爷自重,本侯如今是一方列侯,虽然封地没有林家的大,但并不是您的下属,顶多算个晚辈。”
言下之意便是,给你脸就接着,不要蹬鼻子上脸,真拿自己当长辈了。
“你敢对我拔剑!”
林叶丹怒极,唰啦一声拔出腰间的灵剑。
“父亲!”
林曲一把抓住林叶丹的手腕,蹙眉道,“您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林信身后的渊阿九刃齐刷刷拔剑出鞘,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林信不紧不慢地抽出弯刀,漫不经心地弹了弹刀刃,“就算本侯认回林家,这该交的鹿璃,一两也是不能少的。
酌鹿令想必国公爷已经看过,闲话少说,还请国公爷拿鹿璃来吧。”
气人的功夫,林信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最是要脸的林家,自然听不得这种猜测,林曲拉住气得发抖的父亲,温声道:“侯爷误会了,林家还不至于为了这么点鹿璃而攀交情,岁贡已经准备妥当,侯爷尽管验便是。”
说罢,微微抬手,侍卫便将成箱的鹿璃抬到了院落里。
林信收起吞钩,做了个翻转的手势。
渊阿立时将所有的鹿璃倒出来,平铺在地上一颗一颗地检查称重。
鹿璃落地的清脆声响,好似将林家的脸面也倒在了地上。
“你这般做,是要与所有的世家大族为敌吗?”
林叶丹甩开儿子的手,沉声道。
“为皇上效力罢了,说不得为敌不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