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蕊娘不再多言,自去取了金疮药来,细细地为秦沄涂抹上。
跟随秦沄而来的一众家人已在院子外等候着,方听帘子一响,秦沄系好衣衫走出来,轻声道:“多谢。”
——也不知这一个“谢”
字,是谢蕊娘帮他搽药,还是谢她方才的话。
一时他让人上来拿披风给秦煜裹了,也不让婆子伺候着,而是自己亲把秦煜抱在怀里。
秦煜睡得迷迷糊糊,此时方才醒转,一睁眼,入目便是一片属于男子的宽阔胸膛。
石青色的袍子,上绣团鹤松竹,那样巧细致的手艺,决计不是家里哪个管事小厮能享用的,他不由一怔,下意识肉了肉眼睛,又肉了肉,一只大手落下来,在他发顶上摩挲了两下,秦煜眼中一酸,忙将脸低了下去,小手欲抓住身前人的衣襟,却又犹豫着不敢。
只听秦沄对蕊娘道:“你的功劳老太太和我都记得,今日你也辛苦了,眼下哥儿家去,你也可松快松快,不必再送。”
秦煜一听,便知自己要走了,也顾不上可能会惹秦沄生气,忙在他怀里扭过身,只是依依不舍地盯着蕊娘。
秦沄见他这般,遂道:“煜儿,因你不见,老祖宗在家里急得都病了,你心里也记挂着老祖宗的是不是?”
秦母素来疼爱秦煜,秦煜闻言自然着急起来,又听到父亲竟用这样轻柔的语气和自己说话,顿了顿,竟轻轻点了一下小脑袋。
秦沄目中不由一柔,正欲宽慰他待明日蕊娘也就回去了,却见林烨不远不近地站在一丛花树下,轻轻哼了一声,他心头一动,又看向蕊娘道:
“你既已告假,索性在家中多住几日,不必急着回来。
哥儿很喜欢你这里,待我得空了带哥儿出来散散心,也是个去处。”
说罢便转身离开,秦煜趴在他肩头,不由又惊又喜。
再看蕊娘,脸上也露出几分惊诧,他忙伸出小手朝她挥了挥,那张向来毫无表情的小脸上,却是笑容灿烂。
蕊娘也不由笑了起来,将林烨拉了一把,示意他和秦煜告别。
只听林烨小声嘀咕道:“登徒子,假好心……”
到底抬手也朝秦煜挥了两下,瞬息的功夫,秦沄一勾人等早已去得远了。
一时待众人回至家中,看视的看视,治伤的治伤,一番忙乱,不在话下。
且说匆匆又是几日过去,这日却到了玉姝那话本刊行上市的日子。
这镜古斋亦是京中有名的书坊,每日都有许多老主顾,或是些富贵公子,或是些风流文人。
其时文风兴盛,世人最爱的,皆是那些才子佳人又或帝王将相的传奇演义故事,虽有一二志怪公案话本也曾风靡大街小巷,到底属于冷门。
因此玉姝的《天册诡事》虽是新书,却被摆在角落的一张架子上,那伙计也懒得吆喝,若有客人来了,只顾着推荐市面上卖得最火的那几部话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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