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们面面相觑,噤若寒蝉,顿时作鸟兽散。
接下来的几天,再没有丫头敢拦着李绮节献殷勤了。
周氏急着去找张氏探口风,偏偏杨家人一大早送来好些果子菜蔬,少不得耐着性子和杨家的小伙计客气几句。
待杨家人走了,换了身半新不旧的夹纱衣裳,让宝鹊拣了几样杨家送的果子,装了一大篓,到小院探望张氏。
张氏跟前的大丫头结香正好从房里走出来,手里端着痰盂,腕上搭着巾帕,眼圈有些发红。
周氏一眼看到痰盂里的血痰,皱眉道:“又犯病了?“
结香点点头,“早起就咳嗽,粥饭一口没吃,只喝了一碗药。
“
屋里一股挥之不去的酸苦药味,窗前供了一瓶月季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张氏多病,她房中的花朵也蔫蔫的,没什么鲜活劲儿。
张氏昏昏沉沉睡着,听到声音,抬起眼帘,“周姐姐来了。
“
说话有气无力。
周氏不好提别的话,温言劝慰张氏几句,说了些闲话,回到自己房里,唉声叹气。
李大伯在家等消息,听下人说周氏回来了,找到正房:“怎么样了?“
“十八娘病得厉害,我不好张口。
“
李大伯虽然迫不及待想撮合李绮节和小沙弥,也只能道:“不急,过几天我带张家小哥儿和三娘去武昌府,你趁那个时候问张妹子,正好两个孩子都不在跟前,说话不必顾忌。
“
周氏道:“我都听官人的。
“
过了几天,张氏的病好了些,准备动身去武昌府的李大伯却病倒了,李大伯只得先推迟行程,让船家多等几天。
李绮节原本已经收拾好行李了,李大伯一病,倒叫她忙乱了好几天。
等李大伯病愈,已过了小满时节,春蚕开始结茧,李家雇佣的蚕娘们每天忙着煮茧、缫丝,几架纺车昼夜运作,嗡嗡嗡嗡响个不停。
李大伯随船带了几大包新茶和新丝,预备到武昌府后,先去茶市、丝市看看行情。
李绮节顺便把花庆福也叫上了,瑶江县地方偏僻,市场已经饱和,武昌府是南来北往的集散地,贸易繁华,水运发达,有更广阔的天地,花家货栈迟早会开到武昌府。
李家雇的船不大,但胜在干净,不像那些载湖鲜的渔船,有种刺鼻的腥臭气。
出发的时候是个大晴天,潺潺的水波间倒映着金灿灿的流光。
船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忽然吹起一阵凉风,顿时阴云狂涌,淅淅沥沥落起小雨。
李大伯站在窗前,满意地望着江面上迷迷蒙蒙的细雨,捋着花白胡须笑道:“小满不满,无水洗碗。
今年雨水多,田地不会再旱了。
“
去年李家山腰上的地旱了一大片,那座山离江边太远,没法修水渠灌溉,最后只能请农户一担担水挑上山,才勉强把菜苗浇了一遍。
李绮节在窗下对账,一手翻账本,一手拨弄算盘,把珠子打得噼啪响,头也不抬道:“田里的秧苗刚栽下去,是得落场雨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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