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江循便闻听耳边响起了吱吱嘎嘎的机械噪音,他看到那被唤做“鹤山子”
的男子的手压在那铁质的摇橹上,上下压动了几下。
小江循身下的铁床板呈莲花形向四周散开。
他原本被箍锁的四肢也随着床板的移动转换了位置,小小的身体僵硬地挺在铁板上,仰躺的姿态像极了待人宰割的鸡鸭。
铁床是空心的,而在床板撤开后,内里的东西也露了出来——
里面满盛着色泽诡异、咕噜咕噜炸裂着血红泡沫的滚烫液体。
小江循被那刺鼻的恶气熏得眼泪直流,竭力挺起身子,想离那液体远一些,像是一条拒绝下锅的鲤鱼。
然而,那莲花状的床板却翘起了边角,一点点把江循浸入了那可怖的浓稠黏液中去。
在接触到那液体的一刹那,液体就从他幼嫩细腻的皮肤表层霸道地逆流入他的骨骼,肌肉,一直渗透到骨髓间,灭顶的疼痛让江循当即气血翻涌,一口猩红喷吐而出,和他的脸一起,融入了那噬人的腐蚀液中。
一声稚嫩的惨叫从那翻滚的血池间传了出来:“啊——”
剧烈的疼痛从四肢百骸的骨缝里爆炸开来,这具被全部溺入的身体像是被强行塞入了一群蝗虫,它们勤劳地蚕食着每一寸滋养的骨血,贪婪地吸吮着每一厘鲜嫩的肉体,一潭腐蚀液里不时被痛极的小江循翻出细小的浪花,但他的手脚被缚,再怎样作困兽之斗,也是无济于事。
他很快晕厥了过去。
上位的秦道元很紧张,下面把控着摇橹的鹤山子更是脸色煞白,等待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鹤山子终于忍不住了:“家主,应该差不多了。
这孩子的确有些异人之能,可毕竟只是个小孩……”
秦道元双手紧张地握着座位扶手:“鹤山子,休要说这话。
你也不是不知,那应宜声叛出宫氏,将宫氏‘宫徵’一门屠尽,导致魔道势力再度抬头,谁家不自危?秦家为修仙世家,我又只得牧儿这一子,魔道若是盯上了牧儿,我该如何是好?”
鹤山子不说话,他也知道,为了寻找一个能充当秦牧公子的“影子”
,以规避魔道仇家追杀、在关键时刻能替秦牧公子抛头露面的人,家主是如何殚精竭虑,现如今好容易出现了一个材质不错的好苗子,家主岂肯放过?
秦道元那厢也是心潮翻涌。
他深爱发妻,可惜发妻第一胎生育之时难产,拼尽半条命才产下一子一女,根本受损,再难有孕,他也不愿纳外室,所以,牧儿便是他至爱之宝,为了他的安全,他甚至不惜瞒着家人,动用了古籍中所记载的禁忌之术。
伐骨洗髓,能将人体改造成特定的模样,只是风险极大,若没有这伤体自愈的本事,怕是根本禁不住这炼到滚烫、满含毒物精华的药水哪怕小小的一浸。
一炷香过后,小江循被从药水中捞了出来,他的口中涌出大量的血水,身体抽搐不止,竟是几近气绝。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被腐蚀到发红脱落的皮肤,竟然慢慢恢复了幼儿的平滑细腻,呼吸也从游丝般细弱变得稳定有力起来。
……很快,小江循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模样。
秦道元不禁蹙眉:“鹤山子,这该如何是好?”
鹤山子捻须,尽管心有不忍,可也不敢违拗秦道元的意思,思忖片刻后答道:“禀告家主,此子骨肉肌理均能再生,但问题也在于此。
若是家主想要他变成牧公子的模样,怕是……怕是需得他本人首肯。”
秦道元:“怎么说?”
鹤山子解释道:“他自己的身体,或许会判定他是主动承受伤害还是被动承受。
若是他本人不愿变为牧公子,恐怕……再多的药水也无济于事。”
秦道元勾勾唇角,站起身来,对着刚刚缓过一口气来的小江循问:“怎么样?滋味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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