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夫无需如此自责,这天下也没有哪个神医敢说,自己能够治愈所有病症。
哪有救不活病人,却要反告大夫杀人的道理呢?那这世上的死人,都是从哪来的呢?再者说,若是救人不成就算杀人的话,那这世上,也就没人当大夫了不是?哈哈哈……”
这一番通情达理的话一出口,顿时使得屋内的气氛融洽许多。
孙白芷被他这番话架了起来,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如若巴长老此病,是由家兄白术来治的话,也还是有一小半机会能再多出一年的阳寿,虽免不得落个嘴歪眼斜不能人言、周身痹症不可活动,但也终究还算是个活的呀……还是在下行事过于孟浪,此等干系是定然脱不开的……”
卫安恒见孙白芷自己提起,也就顺着接过话头来:
“孙大夫此次用的手段,究竟是上古医术记载之妙法,还是孙氏祖传的独门医术呢?”
“都不是。
此次施术之法,是凭在下多年行医得来的心得体会,再加上自己对于医道的理解,而独创的一门手法。
除此之外,再无分号。”
“若按照二少爷您的说法,莫非此等医术,就连乃兄孙白术孙大人,都不曾学过吗?”
“其实我那倒‘转阴阳’的名号,整个幽北三路还有谁不知道的?家兄为人一生憨直保守,加上眼下在太医院供职,伺候天家之人用药,开方之际更是慎之又慎,对于在下这等‘贪功冒进’的行医方式,定是极为不屑的。
正因如此,一直以来,家兄只许我在医馆中,为病人做些针灸正骨、拔罐推拿的寻常手段;至于方子嘛,都是在我开完药方之后,再遣人送到太医馆中,请家兄斟酌增减之后,才能抓给病人服用的。”
孙白芷把这番内情说出之后,倒是给卫安恒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其实这幽北三路中,只有奉京城人士更信任擅长岐黄一道的郎中大夫,而其他的百姓们有了病症,大多还是更信任萨满的巫药神术。
原本,自宣德帝颜狩继位以来,对于深得民心的萨满教,就防备甚深,总觉得他们,是扎在自己心中的一根刺,不除不快。
也正因为如此,但凡宫中之人身染疾病,都会尽量避免请求萨满巫师前来医治。
一段时间后所幸全盘推倒,换成了民间口碑极好的北燕孙家郎中来试试看。
没想到这一试,宫内所有人都觉得孙家郎中的治病手段,在效果上要比萨满巫医巫术快上许多,宣德帝也就顺理成章的,在皇宫以北增设了太医院,并交由孙氏医馆掌柜——孙白术,领太医院的院正之职。
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奉京城的百姓士绅,一见皇帝老儿开始信任北燕来的岐黄医术,凡是有钱有势的人家,自然也就对郎中趋之若鹜起来。
当然,这也就是巴格认为萨满教开始滑坡的原因了。
不过巴格有一点想错了,他完全没有感受到,宣德帝颜狩对萨满教的极度厌恶。
颜狩是一个心思极重的帝王。
他厌恶萨满教,无非就是怕萨满教中巫师神婆,日后会受他人指使。
或给自己的巫药中下毒,或者是取下自己什么物件,给自己下上降头。
这种感觉,就好像在他的枕头上方,吊着一把随时都可能会落下的闸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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