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冬拿打湿的锦帕帮虞卿擦手,忍不住轻声说道:“小姐,奴婢听说那些宫人往日里仗着是景云宫的人便作威作福,宫里宫外都害死了不少的人,她们就算死了,那也是罪有应得,您不用觉得难受。”
她顿了一下,声音更轻了,“奴婢再说句不好听的,杀了那些宫人的也是王爷,和小姐又没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我在因为那些宫人的死而内疚?”
虞卿失笑,忍不住在耳冬脸上掐了一下。
耳冬素来任掐,也不反抗,她眨了眨眼睛,道:“我觉得小姐心情不太好……”
“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虞卿松开她,也不练字了,道:“把东西收了吧,咱们去演武场。”
虞家本就是武将世家,府中便有一个演武场,因为虞卿大伯不愿习武,那演武场便一直是她父亲在用,现如今,能用演武场的,就只有虞卿了。
演武场不大,虞卿要用,管家就让人把兵器架给搬了出来,她跟随父母离开京城的时候才刚刚开始记事,对于这演武场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虞卿从两排兵器架前走过,目光扫过这些兵器,最终在一把长枪面前停了下来,她今日穿的本就是一身暗红的劲装,外面一件白色的袍子,袍子一脱,整个人便干净利落起来。
虞卿走过去,脚尖在长枪底下一顶,长枪从兵器架上飞出,被她一把握住,手腕一翻,长枪旋到身后。
虞卿腰身轻扭,手中的长枪甩出阵阵破空声。
“耳冬,去把我从边城带回来的酒拿来。”
虞卿手中长枪一递,头也没回的朝候在演武场外的耳冬喊道。
她声音清朗,手里的长枪刺、挑、扫,凌厉果断。
然而,等耳冬一转身离开,虞卿眉眼间便浮现出几分郁气,可她手里动作不停,发泄着自回京后便逐渐压在心头的郁气。
不管是长枪还是剑,甚至连刀虞卿都能运用自如,她的骑射武艺在军中都是佼佼,而这一切,都是父亲教她的。
那时在边城,过往商客或者运送粮草的士兵,都说起过京中的繁华,可虞卿从不羡慕。
她曾以为自己这一生应当是和父亲一样,待在边城,带领着虞家军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家国百姓,可自从父亲战死,一切便都变得不一样了。
虞卿不得不回到京城,然而京中无人关心她父亲的死因,反倒明里暗里都在盯着她手中的虎符,而她,如今亦是要和那些人一样,开始陷入这朝廷权势纷争之中。
因为,虞家不能倒。
“小姐!
接着!”
耳冬的声音传来,虞卿反手将长枪递向身后,耳辨风声,枪头准确的穿过酒壶壶柄。
她手腕轻抖,酒壶便顺着长枪滑落到她的面前,被她伸手接住。
虞卿一手提着长枪,一手拎着酒壶凑近嘴边,将酒壶塞子咬开,一仰头,便灌了大口的酒。
而耳冬,终于看清了她泛红的眼眶。
“小姐……”
耳冬声音微颤,心疼,却又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看着虞卿将一壶酒喝完,带着醉意将手中的长枪舞得虎虎生风,难掩凌厉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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