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瞬牵了牵唇,反问:“他勾结外人要置我于死地的时候,可想过我们是同堂兄弟?”
裴知秋窒了口,一时无言辩驳。
裴瞬反倒更加平静,他俯下身与裴知秋对视,复又道:“叔父来求我放过他,不如亲自往牢里跑一趟,若能劝动他说出其他人的下落,兴许还能救他一命。”
裴知秋知道事情已再无转圜,他腆着脸来跪求,不过是自取其辱,还白白叫旁人看了一场笑话。
他仰头讥笑:“你贪权窃柄,用一个傀儡皇帝只手遮天,今日还能高高在上,明日必然栽下高台,我且等着,看你来日的报应。”
话罢,他拂袖而去,快步经过长廊时,竟接连两次摔倒,身旁跟着的人要去扶他,被他狠狠甩开,他提着沾满污雪的衣摆,满是愤恨的骂了句什么,便再也没有回头。
姜涟站在窗前,看他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的身影,猛然在冲动中清醒,她怎么能仅凭借他的几分疼惜,妄图成为与旁人不同的一个。
他连自己的同堂兄弟都不会放过,更何况是她的弟弟,她庆幸未将画像一事透漏半分,否则她的求情,只会成为她弟弟的催命符。
她不敢再多问关于刺客一事,生怕他看出什么,而经过裴知秋这一遭,裴瞬更是忽忽不乐,只说自己另有公事要忙,让她先行回去。
后晌雪渐停,天儿愈发寒冷,连带着屋内的空气也是寒浸浸的,像是涨起来的江潮,从人的脚底,渐渐没过头顶。
姜涟坐在妆奁前,摘落发上金镶宝石蟹纹簪放到桌上,簪上流苏垂落与珠玉相撞,发出琤琤之声。
银月弯腰站在她身旁,在摆弄她的耳朵。
她举起铜镜放在面前,只照出半张脸和耳朵来,以便于看清银月的动作。
“王爷今日怎么又这样发狠,也不做准备,竟拿银针生生穿出个耳孔来。”
银月因为心疼而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摆弄她的耳朵。
因为养耳孔不适宜戴着沉重的东珠耳坠,银朱费了好大的功夫将它取下来,又寻了只轻巧的金环丝耳环要给她戴上。
刚穿的耳孔极小,耳环难以戴进去,且她的耳垂早已完全红肿,耳环每戴进一分,都会拉的整个耳垂生疼,银月又不敢过于用力,一点点旋转着往里戴,换来的是更加磋磨的疼痛,她急得抓耳挠腮,劝道:“姑娘,你再忍忍。”
姜涟抿紧唇,又等了许久,见那耳环还没完全戴进去,已经有些不堪忍受,“长痛不如短痛,不如直接扎进去吧。”
“能行吗?”
银月怕自己手重,不敢动手。
“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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