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车驶入北平,站台上拥挤着欢迎的人群。
她撩开窗帘,看外头浮动的人潮,在黑礼帽、军帽和深褐色瓜皮帽当中,飘着的小旗子上写着某老派军阀大名。
“这半个月,入京的老军阀有不少,都想在华北,在北平东山再起。”
关外沦陷后,南京那边换届频繁。
蒋汪和孙先生的儿子轮番上台,争斗不休。
华北这里,成了老派军阀的栖息地,家国有难,有人筹谋救国,有人图谋找寻机会、重新登上历史舞台。
着实热闹。
站台上除了迎接旧军阀的,还有东交民巷日领事馆的人,接站日本侨民。
几个穿着木屐和服的中年男人依次下了火车,迎上站台迎接人群的注目。
南京政府的妥协退让,助长了那所谓的大和民族自豪感。
在火车的餐车上,何未曾听到日本人的欢呼庆贺,同在一列火车上的乘客面色难看,却无能为力。
政府在妥协谈判,军队在撤退放弃。
平民空有一腔悲愤,无处泄。
斯年看在眼里,把有关文人怒斥南京政府,还有东北民间组织抗日的报道一一收集,夹在本子里。
她问何未:“谢少将军一定会抗日的,对不对?”
何未点头。
只要他们能在南京政府的围剿下,顺利突围,他们那些军人势必会第一时间抗日的。
轿车接了他们,前往早前的何二府。
于上海决定返京后,打了一份电报给均姜,将早先遣散的老人都找回来,重新搬回何二府。
同一时间,她致电天津,让两个婶婶收拾细软,搬回北平。
轿车停在红漆大门外,两个过去的护院,撸起衣袖,顶着深秋冷风,以热水清洗蹲于两侧的石狮子。
热腾腾的水泼上去,冒起白烟。
两人看到何未,面露喜色:“二小姐。”
“嗯,”
她问,“九爷一家到了吗?”
“上午到的,都在收拾呢。”
何未牵着斯年的手,走上石阶,进了院子。
家里人手脚利索,不过一日夜,东西院全收拾妥当了。
她把斯年交给扣青,先去了东院,探望九叔。
九叔把大书房的院子收整出来,茶室成了卧房,倒是没动书房大格局。
她绕过屏风,九叔正在卧榻上斜倚着,恍惚有了何知行过去的影子。
小婶婶收走药碗,九叔感慨望着她:“若不是天津有变,不会给你去电报的。”
她把羊毛毯子盖到九叔膝盖上:“路上听说了,天津不如北平太平。”
九叔大略给她讲了本人于天津日租界悄然运走逊清皇帝,筹备在东三省扶持一个傀儡皇帝的事。
“前清那个格格,联合青帮做了个局,用箱子把前清皇后藏着,运去了关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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