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用勺子挖了一下锅底,苦着脸问,“有馒头吗”
“有饼,你等着。”
老宋扶着他坐下,又激动道,“可真得感谢门外的大夫,神医啊,只一粒药丸,你看你这,都能下地走动了”
梅竹松一行人也被吵醒了,推门一看,昨晚还卧床不起的病人,此时已经在狼吞虎咽地吃饼喝粥了。
老宋赶紧给众人也端来烤饼,说是屋子里没多少存粮,让神医在这里稍坐,自己这就回村去拿吃食与干净衣物。
侍卫也没多想,随口道“刚下过雨,山道怕不好走,我陪老人家一道回去吧。”
老宋却连说不必,捡起地上的背篓,走得飞快,像是生怕被人拦住。
侍卫暗自皱眉,他是大理寺出身,第一反应便是这村落有古怪、老人也有古怪,像是藏着什么不可示人的秘密。
不过梅竹松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昨晚那瓶药丸,虽说的确有清热镇痛解毒的疗效,但先前几名病人服下后,可都没好得如此利索。
他心头一动,隐约意识到了一些什么,又详细询问了老王这几日的饮食,最后从筐里翻出一兜子干蘑菇来。
“我病得糊涂了,也不知道自己都吃过什么。”
老王介绍,“不过这菌子汤,是村子里经常煮的,穷人风寒烧时喝一碗,就当是药了。”
西南林地里菌类众多,这种淡青色的蘑菇连个名字都没有,一下雨满院子都是,不值什么钱。
只是同老宋一样,一听到梅竹松说想去村里看看,老王也面露为难,犹豫着迟迟不肯答应。
“老哥。”
梅竹松撑着站起来,拱手行礼,“现在西南正闹瘟疫,这菌子怕就是那能救命的药啊”
“大夫快别这样。”
老王赶忙拦住他,叹气道,“我实非铁石心肠之人,老宋也一样,大家只是不想惹来麻烦罢了,可这西南上万人的性命,谁又能见死不救你们且随我来”
他撑起一根拐杖,一瘸一瘸地,带领众人进了密林小路中。
地宫中,谢含烟道“我还当你会留在玉丽城,不再回来了。”
江凌飞问“母亲为何要那么做”
“因为当年的西南,就是这种流离乱相。”
谢含烟一步一步走下大殿台阶,“不,甚至比现在更痛苦,除了瘟疫,还有贫穷、战争与抢掠,是我的夫君,你的父亲,是他亲手终结了那个动乱的时代”
谢含烟声音里蕴着滔天怒意“你的父亲,恨不能为大梁、为江山流尽最后一滴血。
但他得到了什么朝臣的排挤、皇帝的猜忌,还有那些忘恩负义的百姓,他才过世不到二十年,便已被天下人忘得一干二净,现如今再说起战无不胜这四个字,还有几人能想起卢广原”
“所以母亲就要毁了这天下,是吗”
江凌飞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嘶哑,“你一直都在骗我,你恨的不仅仅是先帝,不仅仅是皇上,更不打算像当初说的那样,将天下交给王爷后便收手,你只想毁了所有人、所有事。”
“对”
谢含烟有些歇斯底里,“我就是要让这天下为将军殉葬凭什么,凭什么李家人就能坐拥江山富贵,我的夫君却连尸骨都要暴于风雨之中”
江凌飞道“将治疗瘟疫的药给我。”
“无药可解。”
谢含烟冷嗤一声,“怎么,季燕然打你回来取药他也快撑不下去了吧。”
江凌飞解开袖扣,露出半截血淋淋的手臂“我方才去了趟北殿,在那里找到一头病象,应当是鬼刺用来炼药的吧”
谢含烟目色一变,看着他伤口上那些黄色脓液,惊愕道“你怎么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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