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仿佛凝固住了。
谢长庚的脸色有点难看,但不过片刻功夫,便恢复如常。
他起身,整理了下衣衫。
这一回,他没再坐到榻上去了,但说话的语气,不见半分恼怒。
对她方才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肆意冒犯的举动,看起来竟毫不介意。
“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他说。
“你到我谢家的这半年,日日侍奉我的母亲,极是辛苦。
我母亲的初衷,固然是为报故人之恩,但自作主张,意欲替我纳妾,确实不妥。
论贤淑达理”
“谢长庚,你想多了”
慕扶兰打断了他的话,从美人榻上爬了下去,赤足趿着摆在榻前地上的一双刺绣兰花的精致绣鞋,在他的注目之下,走到镜前,坐到了地毡上的坐榻上。
她握着玳瑁梳,对镜,自顾梳着自己方才被他弄乱了的一把长,口中说“我既不贤淑,也不达理。
先前之所以侍奉你的母亲,不过是遵从父王从前的教导,想着既嫁过去了,便是再不愿,亦需尽到本分。
如此而已。”
谢长庚望了她背影片刻,走了过去,停在她的身后,目光盯着镜中那张娇颜,说“慕氏,你到底要怎样,才肯随我回去”
他几乎是一字一字地说出了这句话,语气再不复先前的温和。
慕扶兰那只握梳的手,停住了。
她亦抬眸,看向了镜中那个站在自己身后,双目正紧紧盯着自己的男子。
他开始失去耐心。
她感觉到了这一点。
她的唇边露出笑容。
“谢郎,你心里对我分明极是不满,方才又何必虚情假意如这般,直接把话说明白了,不是更好吗”
谢长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放下梳子,从镜前站了起来,转过身,面向着她。
“你既直接问了,我便也与你直言。
我是不会再回你谢家了。
当初全是出于父王的意思,我才不得已下嫁于你。
如今我已改了主意。”
“人生苦短,当及时行乐,我又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谢长庚的面上,掠过一缕微不可察的诧色。
他盯着她,渐渐地,神色变得严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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