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上,他脑袋真是被浆糊糊住了,居然在这枯坐了这么久:他怎么就想不到,孟千姿是山鬼王座,她最可能的落脚之处,是桂林的山舍秀岚居呢?
秀岚居的前台,一片忙乱:服务人员忙着停止接单、调整房间,把顶层辟为专用区域。
大堂的候客区域,孟劲松正坐在沙上,向路三明交代事情,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坐得靠里,后背稳稳倚在沙背上,旁侧的路三明却战战兢兢、脑壳汗,一边听一边身子前挪,那屁股,几乎只是“擦”
着沙沿了。
孟劲松说:“不知道千姿还要在这待多久,临时调别人来也不方便,这儿你熟,我休假期间,你帮忙打点一切吧。”
路三明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分内事,应该的。”
嘴上这么说,眼前却又浮现出片刻之前的场景。
那一声巨响之后,他怕出什么事,便迟疑着往门边凑,他誓,当时绝对没想着去偷听什么,但人嘛,难免有跟风心理,他一瞥眼看到辛辞凑向门边,似乎是想听什么,而走廊里又没别人……
于是他也就不自觉地、把耳朵凑上去了。
里头的声音时断时续,听不清楚,他一时忘我,就越贴越近,恨不得长在门上,浑然忘了:人家辛辞那头挨着门轴,而他这头挨着门边。
他听到孟千姿说:“滚回山桂斋去,这一个月,别在我面前晃,不是说你老婆总抱怨你不着家吗,正好,陪你老婆去吧。”
路三明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开了。
那场面……
是孟千姿开的门,孟劲松也站在门边,而他那亮簇簇的脑袋,像上供的贡品,就那么一览无余、横在两人面前。
得亏他下盘比较稳,不然门一开,他栽进去,可就尴尬了。
但他这么杵着也尴尬,他老脸红成了猴腚,那红,往下烧进脖子,往上烧至光头。
而辛辞,借着他的火力掩护,无声而姿态安然地,从另一侧悄悄挪远,倚墙而立,仿佛他刚刚,只是在走廊里思考人生。
路三明不敢抬头,他挪动着身体,默默地、默默地给孟劲松让道,孟劲松理了理衣领,从他面前走过,然后砰一声,那门就撞上了——并没砸着路三明,然而他情愿那门正砸在他脑壳上,把他当场砸晕,人事不省,倒在地上,然后被人抬走,远远抬走,抬离这他的演技根本ho1d不住的大戏台。
……
可是不行,还有更尴尬的,他居然还得正襟危坐地、听孟劲松交代后续事宜,他如芒在背,于是愈加佩服孟劲松:可见人家能做到特助,是有功底的——这份能当一切都没生过的镇定,就是他路三明一辈子也做不来的。
孟劲松仍在继续。
“但孟小姐的情况,姑婆们一定会关心的,尤其我不在,她们会更关心,一定会有人来问你的,你留意着点吧。”
路三明心下一片茫然:留意着点,怎么留意,又留意到什么程度呢——孟助理这交接,能再含糊点吗?
然而孟劲松决定就这么含糊了,他长身立起,拖上行李箱:“你忙你的吧,不用送了。”
和很多讲究隐秘的酒店一样,秀岚居的入口处是个环形路道,进去要绕个圈,江炼懒得让出租车司机费事,就在路口处下了车。
正往入口的方向走,忽然看到,大门口停了辆车,有个人正往掀开的后备箱里放东西,那身形,像是孟劲松。
那人放完东西,径直上了驾驶座,所以江炼由始至终,也没看到他的脸,但车盖放下,他看到了车牌号。
这串车牌号,他不久前才了给人查,是以印象深刻。
江炼心里一突:这是……要走了?
他停下脚步,觑着那车子开出的方向不住退后,原本是想在进出口的交汇处拦一下的,但是预料有失,差了一步。
我靠,这也太特么点背了,江炼不及细想,翻身跳过车拦,迅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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