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德帝病了,病情很严重,病因也很不体面,对外只能称操劳政事过度伤了龙体。
自从在纯贵妃那里病,庆德帝就一直在昏迷,昏迷第一日,沈皇后命人将庆德帝搬回了乾元宫,然后以庆德帝需要休息为由,只许太子、五位阁老以及她本人探望,其他后妃、文武大臣一律不许进乾元宫。
庆德帝一病,沈皇后就是皇宫最尊贵的人,她的懿旨无人敢不从。
帝王卧病在床,整个京城都像变了天一样,臣子们各怀心思,百姓们也都默默地等待那场心照不宣的大戏尘埃落定。
平西侯府,沈卿卿的心也有点乱了。
纯贵妃、李贽兄妹与沈皇后太子势同水火,这个沈卿卿出嫁前就知道了,但纯贵妃一直占着庆德帝的宠爱,李贽又是纯贵妃的亲哥哥,所以沈卿卿并没有特别强烈的危机感。
如今沈皇后日夜守在庆德帝身边,纯贵妃连庆德帝的面都见不着,别说祝老太太心急如焚,沈卿卿都开始坐立不安了。
如果庆德帝熬不过来,太子即日登基,那李贽必然要遭殃。
沈卿卿担心李贽获罪,担心自己受苦,更担心她刚出生不久的娇娇软软的女儿被爹娘连累。
“卿卿,仲常有没有跟你提过宫里的情形?”
祝老太太再一次来找沈卿卿了,庆德帝出事后,祝老太太恨不得每天都想跟长孙促膝长谈一番,可长孙不想跟她谈,祝老太太连续三晚等长孙,她的好长孙都用身体疲惫的借口打了她。
没办法,祝老太太只能从孙媳妇口中套话。
沈卿卿苦笑,低声道:“我问过一次,侯爷叫我安心带孩子,不必操心朝政,我就不敢多问了。”
这是实话,李贽倒没给她什么脸色看,只是温声安抚她不必忧心,一切有他。
祝老太太烦得慌,懒得拐弯抹角了,直接命令道:“你们是夫妻,他现在跟你最亲,晚上你撒个娇好好问问他肯定就告诉你了,这可是关系咱们全府的大事,你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轻松姿态。”
沈卿卿:……
她不表现的从容冷静,难道要像祝老太太那样急得天天去堵李贽?
沈卿卿也是奇怪了,按理说祝老太太比她年纪大阅历多,怎么到了关键时刻祝老太太反而不如她镇定?
夜深人静,沈卿卿靠在李贽怀里,轻声说出了她的疑惑。
李贽握着她的手,沉默片刻,他低声道:“祖母出嫁前娇生惯养,出嫁后养尊处优,除了中年丧子,祖母这一生从未有过任何挫折。
我们兄妹得势后,祖母也跟着平步青云,站得越高,就越怕跌落泥潭。”
似乎是这个道理。
沈卿卿抬起头,看着李贽俊美平和的脸,好奇道:“祖母怕,你呢?”
李贽笑了,指腹滑过她细细的眉:“再差也就是丢官,大不了回扬州继续经商,有何好怕的?”
男人笑容温和如旧,沈卿卿与他对视许久,都没有看出一丝丝别的情绪。
她不由自主地也放下了重重忧虑。
是啊,沈皇后最重名声,一旦赵稷登基,她们母子便是赢了纯贵妃,那时母子俩罢免李贽的官职尚在情理当中,若想谋财害命,必会招惹非议。
沈皇后是天下人眼中的贤后,她绝不会把事情做得那么绝,平白为自己添加心胸狭隘的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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